此时帐内已然大暗,江潜起身点燃一盏油灯,火苗如豆,照亮一方角落,“咯噔”一声,他将油灯置于案上。
“军匪勾结,是魏邤所为?他在裕都,手竟也能伸得这般长?”江潜冷不丁道,将谢闻枝的矛头转向已死之人。
“魏邤监国,彼时魏邤才几岁?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魏煦昭不过是找了两个老臣同台较量,一个前朝臣子,三朝元老,一个当时的世家之首,许氏家主。魏煦昭回到朝廷可用之人大多死于战场,世家与前朝旧臣,谁可用,谁要杀?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场试探罢了,朝廷是不见血的战场,衣冠禽兽比比皆是。”赵醒冷嗤道。
魏阶整理仪容,说道:“谢大人的那句太女之说,此时想来不知是戏言亦或是有意为之,当时我却也有几分傲气,沾沾自喜,回都细细想来,谢大人一向谨慎,或许此举和父皇是同样的心思吧。”
“许望涔想扶持魏邤?操控朔北势力,意图刺杀殿下未果,所以杀了我爹?”谢闻枝冷笑一声,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魏阶不敢对视他阴郁的眸,一时缄默。
“皇族将此事瞒下,托辞说我父亲不知去向,死于战场,实则是为保魏邤?”谢闻枝拍案起身,眉目间怒不可遏,“为保我亲弟弟的至交好友,魏邤?”
“谢闻枝,你”赵醒正欲开口,却被魏阶按住了手。
“魏邤已死,若你心中恨难解,等朔北战事平息,我替他赎罪。”魏阶起身道。
“赎罪?”谢闻枝笑音森然,“你有什麽罪?是包庇奸佞还是构陷忠良?”说完,他不再营帐过多停留,大步流星径直走出,掀开帐时迎面对上了青梧的脸,二人皆是心中一惊。
谢闻枝并未好气道:“在此做什麽?我让你去探查敌军动向,追查手书,这桩桩件件你可做了?”
青梧屏声敛气,垂眸退至一旁,为谢闻枝让出路来。
天色已然大暗了,赵醒见魏阶空自消沉,二人相顾唯余叹息。
“将军,时候不早了。”江潜提醒道,他与言栀正欲离开。
赵醒吩咐手下燃起了灯,“给谢大人多做几个好菜带去,莫要委屈了。”手下一时为难,军中并无好酒好菜,对付一顿便是一顿,见赵醒不愿多说便只好赶忙下去,或许从城中送来还能赶上时辰。
言栀同江潜并肩回帐,他见四周无人,方才敢问道:“事多蹊跷,谢之悌如何找到的尸身?陆氏在其中又是什麽关联,为何陆相宜会在府上寻到陆惟明的手书?”
江潜微微颔首,感叹道:“你都知道了,谢闻枝肯定也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太多蹊跷之处了,恐怕将军与公主彼时年轻,一时被蒙骗也不一定,要想追查当年之事,除非有知情人尚在人世可全盘告知,或是抓得真兇,找出真相。”言栀胡乱猜测道。
“青笮。”
“嗯?”言栀摸上江潜的眼,“怎麽突然这麽叫我?”
江潜的身慢慢倾倒,他靠在言栀肩头,“世间就无真正的兇手,大多真相实则是假,赵醒一介武夫,但有自己的考量,公主虽是武人,但心思依旧缜密细腻,不可妄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