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擡眸,江潜的身影好像在那桂树影里,他会心一笑,没有回答,转身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他换好了一身常服,披风是江潜留下的那件旧的,只因言栀喜欢,便一直被他霸占着。林随意问道:“你去哪?”
他跟着言栀来到马廄,他牵着汀芒,似乎没有听清。
林随意又重複了一遍:“你要去哪?我认得裕都的路,我带你去。”
“不必了。”言栀跨上马,沖林随意淡淡一笑,道:“我还有事要做,若你如今还空着,便劳烦再去一趟东宫,替我问问段竹翕的意思,倘若他愿意随你去夔州投靠江潜,便去吧。”
言栀调转马头,汀芒不安地乱踏几下,“但我觉得他不愿,若他拒绝,便与太子说一声,晚些带回府里我有事要问。做完这些,你便可整理行装去追他了。”
不等林随意回答,马鞭在空气中发出“呲呲”的破风声,言栀便扬长而去。
雪好像下得更加大了,持续无声,冷到刺骨。
身份
飘飘扬扬的白雪笼罩裕都,哒哒的马蹄在官道上跑。言栀想到江潜在心中所说,漏夜离去,未曾告别,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魏煦昭。暗探一路跟他出了皇宫,直至江府门前。
避嫌这个词出现在信上显得格外惹眼,言栀攥紧了缰绳,余光中并未发现他人,却还是在裕都绕了个圈子,就好比从前遛马一般。
遛到了第二圈,言栀这才敢放心往小路去,马蹄踏着雪泥,逐渐到了外城。
言栀翻身下马,牵着汀芒拴在古井旁,见小屋门大敞着,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便步入其中。屋内一阵窸窣,言栀坐在堂上的八仙桌上,自顾自倒起了茶。
“是你?”宣翰明显一怔,跟在他后头走来的却是辛辞伤。
这是辛辞伤方租来不久的草庐。
言栀执着杯缓缓转动,品味里头茶色:“怎麽,不能是我吗?”说完,他轻抿一口,瓷杯“咔”的一声搁在桌上。
辛辞伤神情微变,却还是在言栀面前落座,宣翰亦恭敬坐在一旁。
“你是?”辛辞伤看言栀自顾喝茶,总觉面前此人甚是眼熟,但一时却叫不上名字来。
宣翰此时开腔:“这是丞相之弟,辛将军没见过也是情理之中。”
杯中水须臾而尽,言栀把玩着瓷杯,注视着辛辞伤,道:“辛将军,我们见过,您贵人多忘事,怕是记不得了。那日将军要去兵部,是我给将军指的路。”
“哦,”辛辞伤勉强有了印象,他对言栀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身青衫,“你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言栀将杯倒扣桌案之上,目光瞟向宣翰:“本是想先来恭贺辛将军封将之喜,再去校场寻宣将军的,却不想将军亦在此,倒是省了许多事。”
“寻我?寻我何事?”宣翰蹙眉问。
言栀默了半晌,还是将目光投向辛辞伤,道:“说好无事便可去校场寻将军练武,将军莫不是忘了,难不成如今兄长蒙冤见辱,人不在裕都,将军便不认这段情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