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撑着下巴望她,洛尘笑如今升官,本该是春风得意,却见她不喜亦不惧的模样方才懂得为何独她能成大器。
江潜略略点头,道:“你我不必说这些虚礼,如今是来贺你升迁之喜,不必拘束。”
“谢过大人。”洛尘笑这才落座,她手执纨扇,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却见盘中糕点无许多,便唤道:“春酲,再去添些糕点来。”
言栀道:“春酲?不想洛姐姐府上侍女的名字也颇为雅致。”言栀望着洛尘笑,总觉着她长相动人,眉目间还与自家姐姐有些相似。
洛尘笑掩嘴笑了几声,笑声颇为动听。
江潜见言栀望她看得出神了忍不住在桌下轻轻踹了小公子一脚,言栀这才回过神来道歉:“我见洛姐姐长得有几分像长姐,便忍不住多瞧了会儿。”
洛尘笑并未怪罪,而是将春酲添来的糕点向言栀推了推,道:“我瞧公子嗜甜,不知这些糕点可还合你胃口?若是喜欢便多吃些。”
见林随意卸完了礼物来至身边,江潜擡手吩咐周围人散去,四下阒然后方才开口:“此番夜中叨扰,还有一桩事想请尚书帮忙。”
“丞相请讲。”洛尘笑似乎早有所料,显得颇为淡然。
“魏邤作乱,掩藏极深,本官需要知道其长姐的思虑与选择。”江潜倒也不遮掩,他懒得周旋。
洛尘笑虽是早有所料,但依旧陷入一阵沉默当中,一旁的红泥小火炉还在噼里啪啦冒着火星,这声音在长夜中格外清晰。
“长公主为人正直,若是雍王作乱为实,定不会偏袒饶他,”洛尘笑说道,“丞相可明白我的意思?虽说雍王疑点重重,心机颇深,但纵使公主铁石心肠,也不会无端将自己的亲弟弟送至囹圄般的境地。但倘若有朝一日他诡计败露,那便是咎由自取,公主自当不会救他。”
言栀架着腿,伸手拉了拉肩上的披风,道:“话虽如此,纵使尚书对殿下了解颇深,未到那般的境地又怎会晓得届时殿下的做法?”
洛尘笑抿了抿嘴,苦笑道:“公子,我与殿下出生入死,并非自夸,而是当真已然成了她腹中蛔虫,再了解不过了。”
“若是此番试探殿下想法,她未见端倪又怎会轻信?若见了端倪,同胞之情尚在,殿下除却劝他回归正道又还能做什麽?”洛尘笑又道。
见江潜不说话,言栀又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公主拿不了主意,尚书还是劝她早日远离是非,至少不必待在裕都。”
“言栀。”江潜打断道,他注视着言栀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长叹一声道:“尚未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便不必说这些。”
言栀颇为不解道:“既是无法做出抉择,那麽选择远出纷争,虽为羁旅尚且浩蕩。”
江潜犹豫了,洛尘笑望着二人沉思模样,道:“公子不必介怀,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毋说公子,我自会向陛下请辞,我携公主回朔北,守边疆。”
出了洛府,江潜先一步登上马车,言栀犹豫在门前徘徊,江潜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言栀伸出手附在洛尘笑耳边,悄声说些什麽。
言栀悄言道:“我听闻洛姐姐会蔔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