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大理寺?
陆相宜跨上了马,大理寺与刑部的暗探混在裕都当中,颇有水火不容之感,但两位大人一向面色和悦,手下的便各司其职,互不干预。但倘若大理寺的探子发现了自己,那麽刑部的暗探必定也能有所察觉,通报谢闻枝是早晚的事。
但若是刑部出了叛徒陆相宜不敢细想,事到如今他只有两个选择,上笠山,或回大相国寺。
夜色沉沉,他仰头望着笠山,慈云寺尚未建成,净明多年心血不能毁于他手,想到此处,他还是调转马头向着另一座山去了。
碎云先生一向料事如神,但今日的变故他是否能够料到?师父会给自己留门吗?大抵是受了伤,陆相宜变得多思,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头上尚且悬着一把刀,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思考。
云岁骛会派谁来抓他?方才那一伙人若是出自大理寺,云岁骛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陆相宜打了一下鞭子,枣红马以最快的速度在林中奔跑着,静谧的夜,空余他一连串的马蹄。
林间树木错综複杂,陆相宜速度越快,枯枝败叶越像潮水般向自己涌来。
忽然“倏——”的一声,陆相宜睁大眼睛,暗器像是警告一般射中在一旁的木桩上,这一回他不敢再回头看,他狠下心来夹着马肚,鞭子抽的响亮,但枣红马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能行的,能行!陆相宜暗道,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马。
这些天夜里都在下雨,路面变得异常湿滑,终究又是撕扯开了伤口,尽管如何奋力奔跑,马速还是到了极限。
就在此时,树林间突然响起另一串马蹄。
“倏——”
陆相宜吃痛,他咬着下唇,暗器正好钉在他的背上。他伸手够了够,没能碰到。
“快跑!快跑!”陆相宜抽不动鞭子,霎时间方寸大乱,他只能吼着催促。
“倏——”
又一声,陆相宜来不及反应,一阵剧痛席卷而来,这一箭,正好射中在他后腰。
忽听一连串笑声,陆相宜心惊胆战,惊恐万分。
“谁!”陆相宜使着全身的力气吼道,他靠着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恐惧,但换来的又是一阵萦绕耳畔,辨不清方向的笑声。
这是嘲笑,不、不,这是将人玩弄于股掌的颇为玩味的笑!
血迹染红了他大半个后背,暗红缎子上染上鲜血的红,这才是真正的红衣。
“倏——”那人将暗器发在了他马上,马蹄上方的踝骨,陆相宜大呼一声,枣红马踉踉跄跄跑了三步,跪倒在地。
霎时间人仰马翻砸在了地上,痛,剧痛,陆相宜强撑着身子爬起,他拔下后背钉着的两支箭,钉的不深,只是皮外伤,他这般安慰自己。但身体所承受的剧烈疼痛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
那人有刀!
陆相宜来不及思索便拔腿就跑,林间的路变得无比漫长,而那人来去如风,时远时近,忽然,马蹄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十分有节奏,缓慢的一下,两下,好像是在催命。
“哒,哒,哒,哒。”
他依旧跟着自己!他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