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楼校尉满脸通红,不知和舞郎说了些什么,手里紧紧攥着酒杯,而上头,玄都皇帝神色淡淡,全然没将这些放心上。
端木絮大口喝了酒,“也是,陛下如何会看得上这些凡夫俗子,来人,叫二郎来。”
丝竹之声遽尔转急,舞郎转身间已聚到一块,手臂上的红绸朝半空抛去,再分开时,他们身后多了个貌美的小郎。
他长相极为艳丽,柔下的眉目似含情,望向楚言攸时,眼眸中碎了闪烁的星辰,他丹唇轻启,倏尔红了脸颊。
“陛下,这是我家二郎,如若陛下喜欢,今晚便送他去伺候陛下。”端木絮扬声道。
楚言攸轻轻吐了口气,“不必。”
端木絮对她二郎绝世姿容,自是信心满怀,听楚言攸这样拒绝,便以为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说这些。
于是到了夜里,端木絮将她二郎悄悄送了去。
天色暗下来,柔和的月光细细碎碎地洒在花窗上,桌案上点着油灯,隔着屏风,朦胧的光芒落在外头。
跪在地上的小郎堪堪披着几片红纱,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时,冻得他直打颤,他抬眸看向端坐在里头的人,咬了咬下唇。
“出去。”楚言攸没看他,她拿着本书卷,在油灯下静静看着。
“陛,陛下,求陛下怜惜。”端木冼往地上磕了头,重重一声,怕是连额头都红了,“若陛下不留我,母亲定会责罚我。”
“你母亲会不会责罚你,与朕无关。”楚言攸的声音依旧冷漠,甚至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端木冼阖了阖眼,染上哭腔的声音带着轻颤,“陛下,我无意得知母亲的阴谋,若陛下愿留我一夜,我便将我知道的,全告诉陛下。”
这人…有点意思。
楚言攸抬起头,将书卷放到了桌上,“你母亲的阴谋,为何要告知朕?”
“我,我不愿再做她的棋子。”
楚言攸轻笑了声,“自救之人,可留。”
“陛下!”
“不过内室无你床榻,你若待得住,此处软榻可供你安眠。”
楚言攸说着,转身拨开珠帘进了内室。
软榻旁的烛灯未熄灭,随微风晃动的烛火变得昏暗,室中忽尔寂然。
靠在软榻旁,可将窗外弦月收入眼底,端木冼握了握挂在胸前的玉佩,轻声道:“陛下,欲使众人信此事,须自笃信之。”
“陛下?”
他的嗓音又轻颤起来,压抑的哭声从软榻上传出,从半空飘落的红绸挂到了屏风上…
……
“陛下怎的到了这儿?”
楼亦熙正要就寝,瞧见楚言攸还颇为诧异,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谣言,目光不免躲闪起来。
“心烦,陪朕喝酒。”楚言攸说道。
到底不适应屋里多了个人,楚言攸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摸着暗道出来,一路到了楼亦熙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