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也是我的男朋友。”宁思远略微停了停,观察夏商的反应。对方显然是反感的,但没有打断他阻止他,有意等他继续说下去。
宁思远稍微松了口气,继续道:“是我先看上了他,也是我主动追的他。可能有些死缠烂打,也有些一时冲动……”
夏瀚辰转头看他,表情很紧张,小声提醒他:“宁思远!”
宁思远没有理会,继续说:“所以过去也遇到过一些问题,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吵过架,也因为太在乎对方反而拉开了距离。我们年轻、不成熟,所以做过很多蠢事。这在您看来大概就是追求刺激、寻求短暂的快乐。浮躁、放肆、不可靠……”
夏商已经睁开眼,重新打量站在面前这个年轻人。
宁思远不再关注他的情绪和反应,只是把自己想说的,都一字一句清晰的表达出来。
“因为我们冲动过,愚蠢过,做过很多尝试也走过一些弯路,所以现在能够重新走回到一起,再次拉起彼此的手,是已经慎重考虑过的、做好了所有准备、承受得了更多风浪、郑重做出的决定。”
“夏叔叔,性向是不能刻意强求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先天的也好后天的也罢,没有必要去改变,也改变不了。我们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您又何必执念在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上呢?如果您觉得我不够优秀,配不上辰哥,我会努力变得更好,追上他的脚步。”
宁思远一股脑倒完了所有的陈词,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手都在发抖,茶杯里的水晃晃荡荡,可夏商仍旧没有接过它的意思。
他僵持在那里度秒如年,最后是夏瀚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放在桌上:“你已经很优秀了,我们不用追着彼此的脚步,我们要彼此搀扶走完这一生。”
夏瀚辰没想到宁思远会有这样大的勇气,在夏商面前说这些话。原来从答应来这个家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选择好要和夏瀚辰并肩战斗。
他对夏商说:“人你也见了,态度我们也表明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北京继续工作了。免得有些人总盼着我的公司黄了。”
他拉着宁思远准备上楼收拾东西,身后响起夏商缓慢而低沉的声音:“都这个点了,一起吃个晚饭再走吧。”
他们转过身去,看夏商站起身,端起那杯茶一口喝掉,转身回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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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爸爸其实还是很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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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和解
这顿晚饭虽然吃的很庄严肃穆,但的确是夏瀚辰记忆以来,和夏商在同一个餐桌上最和平共处的一顿饭了。
父子二人偶尔聊几句也都是生意场上的事。夏商以一个较比成功的商场老手,总想给夏瀚辰上一课;夏瀚辰作为一身反骨的不肖子,总想对他的每句话都反驳一番。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着说着就有要掐起来的架势。好在这次父子俩莫名的克制,临到剑拔弩张之际总能悬崖勒马及时收手,沉默下来以干饭代辩论。
饭桌上最开心的就是王美琴。内敛如她竟然快变成一只花蝴蝶,在另外三朵幼稚小(和一朵老)花上飞来飞去。一会儿给老夏夹夹菜,一会儿给小夏添添水,一会儿给小远递纸巾……
宁思远看着忙的不亦乐乎的王美琴,突然有些羡慕起夏瀚辰。或许他辰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尽管他很小就失去了亲生母亲,但老天并没有夺走过他的家庭。
宁思远没有经历过父母疼爱的生活,但他自认为不是缺爱的孩子,外婆和玲婶儿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也让他从很早就明白,亲人和亲生或许不一定非要画上等号。
王美琴至今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大概率也不可能会有。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照顾夏瀚辰的感受,但他看得出王美琴对夏瀚辰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晚饭接近尾声,夏商放下碗筷,突然对宁思远说:“你刚才说,你们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这点我并不认同。至少从之前种种来看,你们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不是什么本事,我们已经是半边身体入黄土的年纪了,你们最终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又能管得了多少?”
他又把目光转向夏瀚辰:“老陆家的儿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看看他们的结局。如果咱家遇到那样的情况,你还能信誓旦旦的说有能力保护好你们自己吗?我听说程家小子到现在还没放弃,如果陆一帆人已经不在了,这孩子这一辈子就这么搭进去了。你呢?你们呢?这是个火坑,也要义无反顾往里跳吗?”
大概是夏瀚辰的错觉,总觉得夏商眼里蒙着一层雾气。
“可我不是陆一帆,阿远也不是程锦。我们有着完全不同的际遇,也有着无限可能的人生。”夏瀚辰说,“不过有一点大概我们都一样,那就是绝对不会放弃认定的爱人。”
晚饭结束已经没有了高铁飞机,夏瀚辰和宁思远只能再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回京。
这一晚他们老老实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宁思远的强烈要求下,夏瀚辰回忆了一些零散的,与亲生母亲的记忆。
那时他还太小,之后很快又被送出国,母亲在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些碎片化的场景。
“她好像很爱读书,印象中她总是靠在床头读书,也会给我讲故事,教我认字。她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总之我的记忆里没有她发火的样子。不过后来,在送我出国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她好像……经常和夏商争吵。或许那时候她已经发现了夏商出轨吧……再之后我就被送出国去了,夏商不怎么让我回国,有几次是我自己偷跑回来,那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分居了。我妈变得很憔悴,充满戾气,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她了。再之后,她就走了。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