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嗣诫点了点头,红着脸走了。英娘看着,突然觉得自己说话太苛刻了些,忙喊徐嗣诫:&ldo;四哥,我在家里口无遮拦惯了,你别把我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rdo;&ldo;不是!&rdo;徐嗣诫道,&ldo;大表妹这话很有道理。我要回去仔细想想,看做什么好。&rdo;说着,想到那些事件件都喜欢,样样都舍不得放弃,语气一顿,道,&ldo;至少要分个主次,一件一件都做好。&rdo;语气很真恳。英娘笑起来,觉得徐嗣诫挺好玩的。她扬了扬手中的绷子:&ldo;谢谢五表哥了!&rdo;一扭身跑进了正屋。徐嗣诫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常常笑口长开的大表妹,心里突然有些怅然起来。十一娘隔着马车的绿纱看着大船缓缓地驶离了通州河的码头,一直强忍着的眼泪落了下来。&ldo;有庞师傅跟着,那些护卫又都是精挑细选的,手上还有我的名帖,不会有什么事的。&rdo;徐令揽了妻子的肩膀安慰她,&ldo;谨哥儿过年的时候就回来了。七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rdo;十一娘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睛道:&ldo;我们回去吧!&rdo;鼻子不通,说话还有点嗡声嗡气的,语气却很坚定。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迟疑了。徐令宜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温声道:&ldo;昨天在客栈和谨哥儿说了大半宿的话,你靠着我睡一会吧!&rdo;十一娘也的确有些累了,她闭上了眼睛,在单调的车轮声中,很快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醒来。马车停了下来,她还在马车里,四周没有什么声响,大红灯笼的烛光透过马车的窗户射进来,徐令宜静静地坐在那时帮她打着扇。&ldo;醒了!&rdo;他笑道,&ldo;饿了吧!我们下去用晚膳去。&rdo;说着,丢下扇子撩了车马的帘子,&ldo;这里是东升客栈,我们在这里歇一天,明天一早赶路,黄昏时分就能进燕京城了。&rdo;一面说,一面朝她伸手。十一娘握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这才发现马车停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院落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ldo;谨哥儿和诫哥儿呢?&rdo;两个孩子和他们一起来送谨哥儿。&ldo;我让他们先回去歇了!&rdo;徐令宜领着她往正房去,&ldo;看着你睡得熟,就没有叫醒你。&rdo;十一娘抬头望天。天空灰蓝灰蓝的,没有月亮,只有几小星星。&ldo;现在什么时辰了?&rdo;&ldo;戌初了。&rdo;徐令宜掏出怀表借着屋檐下的灯光看了半天。谆哥儿离岸的时候是末初……那她岂不睡了三个多时辰。他们又不赶路,昨天听管事说,应该会在酉初的时候投店……那他岂不是在马车里给自己打了一个多时辰的扇?&ldo;侯爷怎么不把我叫醒?&rdo;十一娘嗔道。&ldo;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你。&rdo;徐令宜牵着她的手进了屋。秋雨正等,看见他们进来,忙吩咐摆了午膳。刚吃了两口,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徐令宜看了秋雨一眼,秋雨立刻快步走了出去,又很快折了回来。&ldo;侯爷,夫人,是二少爷!&rdo;她满脸的惊喜,&ldo;二少爷回燕京,也歇在这间客栈里。要不是墨竹到厨房去给二少爷要洗脚水看到了护院,还不知道我们也歇在这里。&rdo;&ldo;快请他进来!&rdo;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道,秋雨已撩了帘子,瘦瘦高高的徐嗣谕走了进来。&ldo;父亲,母亲!&rdo;他也不管地上放没有放团圃,就那样跪在了两人的面前。&ldo;快起来!&rdo;徐令宜道,&ldo;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到六月底、七月初才回来的吗?&rdo;徐嗣谕恭敬地道:&ldo;岳父写信给先生,问我什么时候启程。如果能早些到燕京,让我去他的好友五岳先生那里拜访拜访。先生听了,就让我提前回来了。&rdo;&ldo;五岳先生?&rdo;徐令宜思索道,&ldo;什么人?&rdo;&ldo;此人姓洪,是永清县教谕。虽然只是个举人,却和顺天府尹,礼部侍郎王子信大人是至交好友。&rdo;徐嗣谕到这里,停了下来。徐令宜也不再问,点头道:&ldo;这件事,的确不好书信来往。&rdo;然后转移了话题,&ldo;你住哪里?用了晚膳没有?要不就搬过来吧!这边也方便一些。&rdo;他们包了一个院子,又是护卫,又是小厮、丫鬟、婆子的,西边的厢房还空着,不仅有地方,方便,而且也安全。&ldo;您和母亲吃吧,我已经用过了。&rdo;徐嗣谕笑道,让小丫鬟去给墨竹传话,搬了行李过来。十一娘和徐嗣谕说了几句&ldo;莹莹现在很可爱,都会自己走路了&rdo;之类的话,行李送了过来,徐嗣谕看着天色不早,起身告辞了。&ldo;五岳先生的事,是不是有什么我不懂的蹊跷啊?&rdo;十一娘低声问徐令宜。徐令宜没有做声。十一娘以为他不想回答。谁知道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他却低声道:&ldo;文无的,去了没有?那先生收他没有?&rdo;一面问,一面从炕几的小抽屉里拿出个雕红漆海棠花的盒子把信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