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他睫毛抖动,翕动着唇,低语道:“我不配做你的师兄,我对你心怀不轨,有不伦之情妄图贪求。”
“是我有错。”
“可我实在没有自信……不做监守自盗的事情。”
他一寸寸地,在谢纾床边压弯自己的脊梁,目光贪婪地描摹少年的眉眼,低声道:“我会向掌门申请,发配边疆,我会在那边立功名,守天下。你在这边,要继续开心、幸福地每一天好好长大。”
“以后做事,记得要三思,考虑自己的安危,我不在了,要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太晚归家,我会……夫人会担忧你。”
他像是一个封建大家长不放心自己顽劣的孩子那般,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良久,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满室浮动的光阴,窗外竹影婆娑,枝叶在春风中舒展,虫鸟在静谧的夜低鸣,最后在一片“沙沙”声中,哑声道:“我走了。”
他缓慢地起身,浑身的骨头发出散架般的咯吱声,整个人仿佛都要在刚刚那场道别中支离破碎。
但他到底无法陪上自己的一生,去守望一个无法得到回应的答案,于是他转身,就要踏着一地月光离去了。
可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睡梦中的少年不安地蹙起了眉毛,他好似意识到有什么发生,居然猛地抱住了他!
温热的鼻息顿时往沈四的脖颈里涌,少年泄露出一声迷蒙的梦呓,含糊不清道:“别走,别走……”
他说话时,尾音总是上翘,此时又因为困在睡梦中,口齿不清,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竟一瞬间仿佛撒娇,黏腻得像是刚出炉的麦芽糖,充斥着甜香。
沈四郎猛地一僵。
他心跳很没出息地漏了一拍。可是他很快冷静下来,这纨绔少爷必然还是陷在哪个桃花乡里,做他的春光美梦……
“别走,师兄。”
沈四一呆。
身后的少年还在口齿不清地说着梦话,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一个小奶猫,轻易就挠人心扉,让人动摇不易。
他无意识地把脑袋从后拱进沈四的脖颈中,湿热的鼻息打在白衣少年冷白的皮肤上,有些委屈地撒娇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讨厌你,我是被吓到了,我……”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呀?”
沈四如鲠在喉,忽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感受少年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身后,少年温热洁白的手缠着自己脖颈,方才那些怨恨与愤怒,居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这样一句话给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