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知半解,不如不说。你们的脸……不疼么?】
【对啊!刚刚那个叫得最大声,骂血观音畜生的人是谁?!站出来啊!有本事骂人,有本事站出来啊?!】
此言一出,那些骂得最大声的人纷纷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简直像是被人用力狠狠扇了一巴掌,最后握紧了拳头,整张脸都快被憋成酱紫色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怕再当众丢人。
谢琅站在高台,他看着幻境中的红衣少年,隐约不安起来,眼皮不停地跳动,一种不知何处来的焦躁缠绕了他,他忽然道:“够了。没什么好看的。”
他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劲,缓和声音,“现在还在下雨,为了避免大家生病,还是回去……”
“啪”
雨幕中,忽然开出了一个小小的伞花。
接着,一朵又一朵,连绵不断,简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人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看完吧。也就那么几件破衣服,湿了便湿了呗,再洗就是。】
【比起那些歪瓜裂枣,还是是否冤枉了他人,更为重要。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以后再听见血观音的事情,我……良心不安啊。】
【是啊,我们总该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又为了我们,付出了什么——就算他是为了自己问心无愧而做的那些事,那我们……又如何不该问心无愧地迎接真相?】
【如果他真的为了我们付出了什么,即使是他一厢情愿,不图回报——可我们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感恩他么?他被称作血观音,难道还真成了为了众生无私奉献自己一切的神了?人非圣贤——付出本就该有回报!】
沈乘舟抬起眼,那双眼睛里满是阴鸷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幻境中生动活泼的少年,一副恨不得把他拆分入腹的模样,可依然还是淡淡地道:“有什么不能看的?谢岛主这是在紧张什么?”
谢琅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身旁的云飞歌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琅哥……”
“没事。”
谢琅颤抖着,挤出一个微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从刚才起,他的右眼皮就跳得越来越快,胸膛中的一颗心脏不断震颤。
他心想,不会的,没关系的,事情不会暴露的——
就算暴露了,又如何?!就算胭脂笑真的不是他炼制的——可谢纾却杀了五百多个药人,才炼制出的这个药,难道他就能逃脱谴责么?!
一样要被唾沫淹没!
幻境中,谢纾掏出一张符纸,转瞬间,海浪滔天,白云悠悠,一片簌簌而落的金黄银杏中,他来到了蓬莱岛之上。
岛民们眼睛瞪得更大了,匪夷所思,不知谢纾为何忽然来了蓬莱。
系统也不明白,祂颤抖地道:“谢纾?你要做什么?”
一阵狂风吹拂而过,那刻满了剑痕的巨大石碑沉默地立在半空中,诉说着少年数百年光阴。谢纾却微微一笑,他踏着九转步,倏然消失——如今谢纾虽然武艺不精,可一身轻功,却可谓是冠绝天下。
他不知不觉潜入岛的深处,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他就那么闯入蓬莱岛最高机密的药阁之中,一脚踹开了最高层的一间房门!
一阵狂风起,房间内,一个一身肃穆黑衣的男人抬起了头,他看向门外忽然闯入的红衣少年,微微蹙了下眉,略微显得刻薄的双唇微微抿起,沉声道:“请问阁下是?”
——这分明是虞爻的脸!
众人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虞爻居然曾经与谢纾有过来往,猛地扭头望向高台上的男人。
虞爻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盯着那笑得一片春光灿烂的少年,喉咙发紧,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血观音。”
幻境中的少年毫不在意地把自己那臭名昭着的名号抖出来,他弯着眼睛,朝眼前的蓬莱岛岛主笑,“早便听闻蓬莱岛岛主一手医术冠绝天下,对各种药籍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今日特来拜问。”
“你不怕我赶你出去?”
虞爻看着眼前的少年,冷酷无情道:“你现在就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就这么闯入四大宗门的蓬莱,不怕我下一刻便把你抓起来用锁链拴上,押送上刑场?”
谢纾不见外地蹭了过去,伸出一双手,笑嘻嘻道:“请便?”
少年的手皓白如凝霜,纤细地只手可握,只是不知为何,手腕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虞爻看着猝不及防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眉拢得更紧,不紧不慢地抓住少年,“很好,送上门来的,我可不客气了。”
他抓住少年的手腕,眼看就要把少年提起来,可少年下一瞬说的话就如惊雷般把他劈在原地,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谢纾:“我感染了猩红病,你就这样把我送出去,怕是会完蛋喔。”
虞爻有那么一时半会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蓦地抬起一双眼,瞳孔紧缩,失声道:“什么?猩红病???!!!”
他那淡然的面具当场碎裂,烫手山芋般松开了谢纾的手,可谢纾却往前踏了一步,朗声道:“我想要研究出治疗猩红病的解药,虞岛主,你可要与我一起。你刚刚碰了我的手,还沾染上了我的血液,以猩红病的传染速度,你也逃不了了。”
“你疯了?!”虞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抬高声音,“猩红病根本没有解药!无数前辈们都尝试过,根本无法治愈!!”
他如避蛇蝎,下意识往后仰,想要离开少年远一些,少年却头疼般叹了口气,语气软软地,像是在撒娇,“可惜我学艺不精,仅凭我一人怕是无法成功,所以这一次,就麻烦蓬莱岛岛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