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笑的。”
他身旁有一坛酒,他拿起来酒杯,对着雨将酒浇灌在酒杯中,仰头喝了一口。
他喝的太快,腥辣的酒水不小心卡住喉咙,他顿时咳嗽咳得死去活来,咳出了星星点点点的血。
但是他没让那点血沾到碑上,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师兄不好,不会让你的墓碑脏了的。”
“师兄敬你一杯酒,”沈乘舟重新倒了一杯酒,倒在墓碑前,笑起来,双目里满是红色血丝,“听说你给李廷玉送过酒?”
价值千金的酒液哗啦啦地落在少年墓前,“我有点羡慕。我想知道你亲手酿的酒是什么味道的。”
他说到这里又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高高肿起,他微笑道:“不过师兄对你不好,你不给我,是应该的。”
“李廷玉在昨天已经被仙盟除名了。他在民间的酒肆中发疯,似乎是有人骂了你,他把那人直接捅死了。”
“他还没跑,被压在午门前,抽了三百鞭,不知道人还活着没有,或许此刻正负荆请罪吧。”
“仙盟盟主似乎换成了个小男孩,仙盟剑不知道抽什么大病,李廷玉居然比不上一个小孩,真叫人笑掉大牙。”
“宋白笙魔教也不要了,整日闭门不出,不知道是又在做什么。听说他体内的魔龙反噬了,要受日夜煎熬之苦。”
“我呢。”
“我道心都已经破碎了,剑都已经要拿不起来了。”
雨水将他浑身都打湿,头发湿成一绺绺地黏在他线条利落的侧脸上,本该如君子般雅正清高的昆仑掌门,此刻却像只狗一样跪在坟前,目光怔然。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那本该是一张大红色婚约,被宋白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此刻几乎成了一堆破碎的灰烬,残蜷于沈乘舟的掌心。
沈乘舟在雨中攥着这堆垃圾一般的灰烬,而下一瞬,他忽然伸手,掏入了自己的腹部。
他本来微笑的表情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痛苦之色,手指在自己腹部的经络中肆意搅动。
血肉被手指搅起来,每一下几乎都是剜骨削肉的痛苦,他忍不住要吐血,可是又逼自己去吞咽下去,跪在地上抽搐。
他居然要把金丹掏出来。
而且他掏的过程还异常缓慢且残忍,好像想要故意细细感受这段苦楚。
几名想要来祭奠的昆仑弟子发现了,瞳孔一瞪,猛地冲上来拉住他,吼道:“大师兄!你疯了!”
“来人,摁住他!!”
沈乘舟被摁进满是污泥的地上,雨水顺着他如厉鬼般惨白的脸滚滚而下,他嘶吼道:“放开我!!!”
昆仑弟子不放,“你别弄脏小师弟的坟!”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担心沈乘舟是死是活,他们只想把他从谢纾的坟前拉开。
沈乘舟没掏成功,昆仑弟子离开后,他跪在坟墓面前,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手指痉挛地攥着那张破纸。
即使刚刚他被摁在泥地中,他也紧紧地把那张婚约护在胸口前,贴着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