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守着?知漪长睫如翅膀般扑扇扑扇着,脑袋晕乎乎转了一圈,终于反应过来宣帝说的宝贝其实是自己。
见她恍然的模样,宣帝微笑,亲昵地点了点脸蛋,含着笑意故意道:“朕守了这宝贝七年,宝贝终于要长大了,此时竟有宵小想要出手,朕自然得时刻守在旁边,酣酣觉得可是?”
明明平日是那么冷淡的性格,说起这近似情话的话语时却能面不改色,甚至还闲适地把玩着手中一缕发丝,含笑看着怀中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红晕自脖颈蔓延到耳边。
这与平日形象反差来得太大,知漪一时有些懵,忍不住扒着前襟悄悄望了几眼宣帝,正好对上投来的深邃目光,红晕顿时延至眼梢。
宣帝见好就收,不再逗弄,心情已然大好。
清浅的呼吸铺洒在手边,娇软的身躯也毫无异常,这让他几欲薄发的怒火尽数敛回,还不动声色地逗了两下小姑娘。
知漪平日那些撩拨,不可谓无效,但着实太过稚嫩。宣帝虽然没有这方面经验,但好歹博览群书,看得多,多少次想让小姑娘知道连番撩人的后果,都碍着年纪太小不好下手。
如今难得看到小姑娘这害羞得连话也说不出的模样,宣帝只觉可爱极了。
知漪自己偷偷摸了摸脸颊,只觉无比滚烫,她向来坦诚胆大,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但还是没抵挡住宣帝这声“朕的宝贝”。
努力平复情绪,小姑娘扯扯宣帝衣角,待宣帝低头用目光询问她时才认真道:“皇上也是知漪的宝贝。”
“嗯?”
知漪浅笑,学着宣帝的动作在他唇上轻轻一触,“皇上是知漪的宝贝,知漪也会守着皇上的。”
宣帝定定看了她许久才应一声,目光悠远,“好,那知漪也要守着朕,莫让旁人抢去了。”
小姑娘重重嗯一声,无比坚定。
这夜,宣帝终究还是未回主殿。他没解衣,直接靠在床沿边抱着知漪,连同薄被一起。
知漪蜷成一团缩在他怀中,被宣帝低沉温柔的声音哄着入睡,梦中灼热的艳阳变得温和,洒在周身的阳光和煦轻柔,叫她再无惧意。
安德福等人跟着小心看了半宿,即便明知宣帝这行为于理不合也没敢开口,宸光殿都是宣帝的人,想必今夜的事也传不出去。
天光大现之时,宣帝轻轻将知漪放回榻上,转身出房。安德福忙迎上前,第一眼瞧见宣帝眸中几条细细的红血丝,担忧道:“皇上要不要先歇会儿?将早朝的时辰……推迟些?”
“不必。”宣帝一夜未眠,双眼布了血丝,却精神得很。见还有些时辰,他回主殿沐浴一番换上朝服,一颗颗系上衣襟的龙纹盘丝扣,漫不经心道,“荣亲王如今如何?”
“回皇上,荣亲王还是卧床不起,但听说这几日身子好了些,一日总算有大半个时辰是清醒的。”
“嗯。”宣帝阖上眼眸,再睁开,神色极为平静,“传荣亲王、威远侯、慕大学士、九门提督进宫,早朝朕要见到人。另着人给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严正传话,让他们将朕上次吩咐的东西带去早朝。”
前面传的这几人,不是病就是告假或已致仕,安德福低眉敛目,一一应声,转身在宣帝用早膳之际便去了殿外仔细吩咐。
宣帝冠冕前后各垂有九旒,细小的珠串极疏,却恰好能将大半的面容掩在其下,让人看不清冠冕下的帝王心思。
早朝刚开始,宣帝就止了众臣上折子,道是还有人未到。众人不由前后左右暗暗察看,心想是谁这么大的架子能让皇上等他。
等荣亲王慕大学士等人被带到,又有刑部大理寺等人将刑具和一叠厚厚的折子带进金銮殿。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这日的早朝注定不宁,直至数年后在场的朝臣们还能记得宣帝平静地命侍卫给那些朝臣服刑的模样,明明是极不合规矩之举,却没有御史敢出声上谏。宣朝史上从未有过在朝堂上对大臣用刑的先例,他们这位皇上不仅开了例,还做得无比直接,似是担心旁人看得不够清楚。
对于那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宣帝用的是杖刑,但对他命金龙卫抓捕而来,帮着这些人办尽隐秘之事的心腹属下,直接拖出殿外施以腰斩之刑。
金銮殿前也沾了血迹,昔日同僚上司的哀嚎让众人心惊。皇上罚人的罪名,贪污贿赂残害百姓皆有,但只要稍稍一细听那些话,便能知道最终让皇上如此动怒的,还是近日京城大议的立后一事。
这些年皇上待他们太好,态度愈发温和,以至于这些朝臣都差点忘了这位帝王刚登基时是以何等手段坐稳了皇位。
有些早明了事理的人不由在心中埋怨,以他们这位皇上的能耐,就是娶个平民当皇后他们也无从置疑。偏偏总有不识相的人,自恃位高资历老,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妄图谋害未来的帝后,以为皇上能就此妥协。岂知这些都是皇上给他们的体面,如果不是好歹顾虑到了他们,而且登基时朝堂才大换过血,再度起事不便,皇上甚至都不会把慕大学士拉出来让某些人学会收敛。
好了,这下皇上给他们的慕大学士这层布也被掀了。如果说之前皇上可能还会碍着他们在立后纳妃上听取点意见,经此一事,恐怕他们是连半句插嘴的余地都没了。
这一日,金銮殿上哭嚎阵阵、血红一片。有史官记载:时光飞跃,昭历十三年的除夕已过,又去七月,昭历十四年的盛夏款款而至,京城上下无不欢喜言于表外。一月后,便是他们他们期盼已久的帝后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