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晾干的纸张放进信封,盖上朱漆封缄时,陆迢从对面的书案抬起头,不经意瞥了眼那信,又用不经意的口气问:“写了信?要漆章么?”
“不用,我盖好了。”说罢,秦霁捏着信笺一顿,“陆迢,你们家有从京城去金陵的商道么?”
国公府的生意由三房打理,涉猎极广,自然不会圈足在江南一带。
“有。”他又看了眼她的信。脑中接连闪过几个人影,最后留下的,是一个姓许的混账东西。
陆迢闭了闭眼,抬眸时眼中没有一丁点能让人看出来的酸气,他笑问,“要做什么?”
秦霁起身,在他那张书案对面坐下,“我想让人顺路帮我送一封信,还有寿礼。六月二十九是我师父六十的寿诞,他现在在金陵安居了,我还没给他送过什么。”
原来如此。
陆迢放下手中书卷,沉吟半晌,“六十的寿诞?”
“嗯。”
陆迢应声好,眸光却还留在她身上。
秦霁原是要走的,见状停下来,“怎么了?”
“那我该送些什么?”陆迢问的一派诚恳。
他要送?也不是要紧事。二人现今是夫妻,若是一起送礼,师父定然会更开心。
“那……你从文房四宝里选出一样,我给师父备的寿礼里也添上你的名字。”
“好。”
秦霁不了解这人的狡猾。
他先是让她习惯他的靠近,接着又想方设法,让他的名字,在她视为重要的人面前也占上一席之地。
无论以后如何,旁人看到她,总也会想到他,问一句或提一嘴,他和她就成了他们。
陆迢垂首,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在秦霁看过来时,又悄悄敛起。
夜再深一些,陆迢将要吹灭灯烛之前,视线投向床帐后躺下的人影。
“秦霁,出去京城和金陵,你以前,还去过别的地方么?”
秦霁仔细回想了一番,摇头,“没有了。”
那你想不想,去旁的地方看一看?
这句话,陆迢没能问出口。
她自小在这两个地方长大,如今亲朋好友都在此地,自然不会想搬去别的地方,且还是只和他去。
再者,就算她愿意,他也未必能舍得。
陆迢吹灭灯烛,总算明白了何为两难。
近亦难,远亦难。得也难,舍更难。
第132章第132章
过了几日,陈贵妃一案的案情又有了新进展,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
这次议论的却是大理寺。
四皇子被关进羊房夹道的第三日,也出现了中毒吐血的迹象。
太医查过,四皇子中的毒与陈贵妃所中之毒一样,此案另有内情。
陆迢又如以往,日日酉时回白鹭园,与秦霁一道用晚饭。
好像与之前一样,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秦霁发现,自游湖回来那日起,他们更近了。
并非是亲近,而是字面上的近。
近来只要他在园中,她就能看到他,无需丁点刻意。偶尔手碰到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不都是这样么?”月河不解说道,清乐在一旁已经笑到直不起腰,泪花都洒了出来。
秦霁咬着唇欲言又止,“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