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沈岁和说:“我在吃药,慢慢会好的。”他克制着,他不想发火,不想在办公室里摔东西。“那你先告诉我是什么病!”曾雪仪忽地拔高了声音,“难道你还在为那个女人跟我生气吗?!我还是不是你妈?!你怎么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克制。克制。啪。木质日历被扔到地上,跟光滑的瓷砖碰撞发出响声。沈岁和再也克制不住,他大声喊道:“你是!但我要怎么跟你说?!我应该说什么?!这是什么病你自己不会查吗?!”“你这个自私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为什么在我得病以后还要一次次的来问我?你自己查一下很难吗?!”砰!桌上的笔筒跟小摆设样儿全都被他扔到了地上,其中还有一个是玻璃制品,声音格外清脆。“你……”曾雪仪被他突然的变化给吓到了。只见他猩红着眼,脖子里青筋快要爆裂。“你……你……”曾雪仪磕绊了几句竟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盯着沈岁和看了会儿,忽然放缓了声音,“那你要怎么样才会好?”沈岁和的呼吸急促,他在尽力调整自己的气息,想让情绪平稳下来。可他看着曾雪仪便觉得气血上涌。“你走吧。”他颤着声音说:“让我静静。”曾雪仪神情恍惚,懵懂应了声好。她一边倒退一边往外走,但走到门口想起来自己没有拿包,她又退回来拿包。站在沙发处,她抿了下唇,艰难晦涩地开口,“是因为江攸宁么?”“不是她不是她。”沈岁和皱着眉摇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和她没关系!你不能不要每次遇到问题就把责任推在她的身上,她是什么?背锅侠吗?”曾雪仪:“果然!你就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然后呢?”沈岁和红着眼睛盯着她看,“你想怎么样?”曾雪仪忽然愣住。这样的沈岁和眼神完全陌生,在某一瞬间,她怀疑沈岁和想要杀了她。忽然脊背生寒。“你……你想做什么?”曾雪仪磕绊着问他,眼睛仍旧瞪得很大,想要以眼神吓退他,但这眼神的杀伤力并不大,因为里面藏了惧怕。“我不想做什么。”沈岁和说:“我会对你做什么吗?难道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是给你的牛奶里放安眠药还是往你的枕头下藏针呢?”“你……”曾雪仪忽然语塞,她扩张的瞳孔里藏着害怕,但她仍旧在几秒后嗤笑道:“你都知道了。”“你不愧疚吗?”沈岁和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不害怕吗?你不会做噩梦吗?为什么你在做了这么多事后还能理直气壮,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自己和我爸?我爸死了,所以你就这么肆无忌惮,你觉得谁都管不了你,而你能管任何人是吗?!”沈岁和从没如此质问过她。哪怕是发现她给江攸宁牛奶里倒安眠药的时候。他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快逃。江攸宁快走吧。这里她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他真的护不住。他想质问曾雪仪,可那时的曾雪仪目光溃散,在他面前好像是疯了一样。他怎么质问?质问有用吗?所以他全藏起来,藏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晚上睡不着,睡着了就开始做噩梦。梦里是无穷无尽的困境,是剪也剪不断的枷锁。“你往江攸宁枕头里藏针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沈岁和一步步逼近她,“你往她牛奶里倒安眠药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你为什么会那么做?我过得好不好,全部都是由你来定义的么?那你现在看看,我过得好么?!我现在把生活过成了什么破样子!”“我跟死。”沈岁和红着眼睛,一字一顿道:“不过一步之遥。”说完之后,豆大的泪珠从他眼里掉下来。落在地板上转瞬即逝。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睛红得吓人。“你告诉我,我应该变成什么样才能让你满意?如果我不能让你满意,我给你造一个人工智能ai吧,他会听你的话……”啪。曾雪仪眼里含着泪,手却悬在空中。她一巴掌打在了沈岁和的脸上,沈岁和根本没反应过来。疼痛在他脸上蔓延开来,但他忽然笑了。笑得声音低沉,听着毛骨悚然。“沈岁和!”曾雪仪吼道:“你疯了吗?!”“还没有。”沈岁和忽然变得平静,“但是快了。你知道双相情感障碍的别称是什么吗?”没等曾雪仪回答,他就补充道:“是精神病。那你知道双相情感障碍最严重会变成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