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顺从应诺,心中暗道自家君侯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淮之难道是敌人吗?
阿大离去后,霍去病坐在契据尔对面。
契据尔原本气息奄奄,他懒散的眸光在看到霍去病那张脸时终于有了变动,以肘撑地坐起来,“是你,那个攻打居涂的小将?”
霍去病慢慢摩挲把玩着拇指上的象骨韘,看向契据尔那双如小狼般凶狠的灰色眼眸,他果然是罗比姑身边的小将。
“你可想见罗比姑?”霍去病用匈奴语道。
“背叛大单于者,便不再是匈奴勇士,一个投降秦人的懦夫,我为何要见他?”契据尔吐出一口血沫子,语带嘲讽。
“真有骨气。想必你是不会告诉我,你是如何进入汉境的了?”霍去病语气平淡,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
“今日落在你们手中乃是我的耻辱,要杀便杀,何来如此多的废话?”
霍去病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眸中玩味意味十足,“若杀了你,岂不正合你意?待你尝遍汉境的酷刑,我再考虑要不要杀了你,或者放了你。”
“你会放了我?”契据尔霍然抬眼。
“我会考虑,不过你应当熬不过酷刑,这最后一道,便是人彘之刑。”霍去病面无表情看着他。
契据尔自然听过汉地的人彘一说,割鼻挖眼,断舌灌耳,砍去四肢,封于瓮中,置于都厕。
兄长说起这事时,还笑说殷陈听了这传闻不敢入睡,他守候在她窗边陪她说话,直至露水沾衣。
思及此,契据尔眸中促狭乍现,狞笑道:“想来你与她倒是情意相投,秦人不是最注重女子贞洁,你可知她早已非完璧……”
契据尔的话只说了一半,霍去病已经站起身,当胸一脚踹了过去。
他力道极大,控制力道得巧。
契据尔只觉心口犹如被灌入了千钧重的铁水,他被这一脚踹得身子佝偻如虾,胸口堵着一股气出不来,面色霎时红如猪肝。
仰头,只见霍去病侧脸隐在黑暗里,神情看不真切。
契据尔猝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凉从背后一层层泛起,冷汗瞬间滚落而下。
他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居涂被突袭那日,射出擦过他耳际那一箭的汉军小将,此刻的眸中,燃烧着比居涂营那场燎原烈火更甚的怒火。
此刻,他心中终于升起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
霍去病转着手中的象牙韘,居高临下冷眼睨向契据尔,自手中放下一块玉牌。
那块长方玉牌,被乌尤抚摸过多次,边角已经圆润。
看到那块玉牌,契据尔眼眸圆瞪,神情剧变。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阿兄兰氏乌尤的牌子。”
——
午后,阿娜妮的车子停在门外。
青芦带人送上吃食,摆在阿娜妮面前的案上,“公主稍候,君侯已在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