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陈心中暗暗感叹,要是敲下来拿去卖了,她这后半生都不用愁了。
窦太主斜眼见她眸中震惊,“想要吗?”
殷陈毫无骨气地伸手。
窦太主只觉心下好笑,拔下发上一根发簪递到她手上,“别想着用这发簪杀了我。”
殷陈转而将发簪插在发上,歪了歪头,“好看吗?”
少女的模样在微光中并不明朗,歪头微笑的模样像极了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窦太主被她这模样晃得心神一颤,转过身去。
殷陈环顾周围,此处三面环山,那入口处还有树木掩映,不仔细看根本寻不到路。
黢黑的山体轮廓与天边的翻涌而出的鱼肚白分界线明显。
董偃往前走去,推开院门,“姑子请进。”
屋中点着的灯火是最普通的油灯,与太主府的气质天上地下风牛马不相及。
没想到窦太主竟还有这样的喜好?体验平民的生活?
殷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窦太主和董偃看着她嘴角那丝笑意,董偃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终于出现笑容以外的神情。
殷陈跟着二人走到堂屋坐下,董偃给二人倒了水,便出了屋子。
“太主为何救我?”殷陈问坐在对面的窦太主,听着屋外不远处瀑布落入潭中的水声。
窦太主抿了一口水,边上油灯萦绕着飞虫,影子倒映在她身上忽大忽小,“你可查到当时在栎阳所说的事了?”
殷陈盯着窦太主那双苍老的眼,她莹白的发丝在灯光中发着柔和的光,“陷我入狱的是陈先皇后。”
“那你可知她为何陷你入狱?”窦太主又问。
殷陈摇晃杯中浆液,心中忖度着她的话,道:“建元三年,我姨母入宫与她有关。”
窦太主微笑着点头。
“那一年她生病了?”殷陈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也不是。”
“何谓是也不是?”
“她怀了身孕。”
殷陈一怔,杯中浆液倾倒了几滴。
顾不得擦干,她身体略向后倾,拇指指腹不停摩挲着杯壁。
“建元三年,皇后有孕?为何,为何此事天下人皆不知?”
“皆不知吗?”窦太主不答反问。
殷陈将杯子放在案上,一手垂放在膝上,冷静整理思绪。
她既如此说,那那个孩子又为何没有出现过?
“尽管提问,今夜你的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窦太主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举杯又嘬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