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自知理亏,不敢反驳,但方才他说的那些都是肺腑之言。
桑青野缓和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
“派人守好龙门和吊脚楼,其余人都回去休整吧,明日照常训练。”
豆芽见六哥说话有气无力,实在于心不忍,他伸手将一件宽大的披风披在六哥背上。
屋里人都走光了,豆芽还在苦苦相劝:“六哥,咱们还是投降吧。”
桑青野脸色铁青:“豆芽,你何时变得如此贪生怕死?”
豆芽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六哥,我是什么人你最了解,如今实在是形势逼人,两军对垒,咱们夹在中间生死难料。”
桑青野深吸一口气正欲驳斥,可肩膀扯得生疼,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
豆芽见状:“六哥,你今日在战场上豁出命来保大家,可是,并非人人都能如你一般英勇无畏啊。”
说话间他指了指桑青野的腰:“你上一回的伤还没好呢,如今又添一刀,六哥,你当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
豆大的汗珠从桑青野额角跌落,他语气不屑:“你别油嘴滑舌的。”坚毅的眸子里写满执着:“南靖军是叛军!我断然不会向叛军俯首称臣。”
豆芽一脸苦相嗫喏道:“叛军咋了?咱们祖上还是水匪吶,官府一样绞杀咱······”
不等桑青野反驳,孔生恰好提着刀进来。
豆芽像是看见了希望:“孔生,你来得正好,快来劝劝咱六哥!”
后者一脸凝重地坐到火塘前:“六哥,咱们这回虽无人阵亡,但受伤的兄弟挺多的,一时半会儿,恐怕无力再组织抵御了。”
孔生到底读过些书,讲起话来比豆芽有条有理:“我们几个也不是非要投靠叛军,只是如今南靖军一遍一遍剿灭咱们,咱们若是不投降,只怕最后全寨不保。”
桑青野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我知六哥忠厚仁义,不肯向叛军投降;可是蜀军也不见得会轻饶咱们。”孔生语气低沉:“昨日我带人去巡山,遇上羌寨的巴图,他说蜀军派出一支先锋军,在昂山附近剿匪,他们险些打个照面。”
“六哥,你想想从前羌人多狂啊,始终将咱们汉人视为眼中钉,可如今大敌当前,羌寨苗寨都愿意与咱们联合,不都是为了保命吗?”
孔生憨憨地望着桑青野:“所以我认为,无所谓投降不投降,只要能保咱们全族人性命,啥军我都愿意归顺。”
“六哥,你觉得呢?”
孔生问得轻巧,桑青野却如鲠在喉。
豆芽:“六哥,南靖军两次进攻都被咱们挡回去了,如今他们既愿意招安,咱们索性顺势而为;想起南靖军一箭射在龙门上的招降书,豆芽心里仍有余悸:“六哥,过了这村只怕就没这店了。”
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桑青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形势逼人,难道自己真的要向南靖军低头?
火塘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屋内几人的脸颊衬得通红。
默了半晌,桑青野刚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压抑,他赫然起身,跨过火塘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