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后,前去验尸的仵作在他的嘴里发现了一枚莲花金印。
当时,此案并未上报朝廷,而是被汉宜巡抚一手压下,并在秋泓病倒,没法问事后,草草结了案。
“我起复之后,也曾调阅过这个案子的卷宗,但是却没能从其中发现任何异状。”秋泓说道,“后来,裴师相被沈淮实用‘莲花案’逼得请辞之前,我还专门问过他,他告诉我,严颢的死,兴许是因他发现了朝中异端,所以才惨遭灭口的。”
“朝中异端?”陆渐春不解,“什么异端?”
秋泓摇头:“我师相没说,我当时也没来得及问,但……兴许就和长靖朝的‘莲花案’有关。”
“和‘莲花案’有关?”陆渐春问道,“何以见得?”
秋泓稍稍直起身,撑着桌子拉过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无目之瞳。
“无……目之瞳?”陆渐春凝眸一沉,“祝时元的眼睛。”
“明熹六年,我归家途中恰好行过鹊山渡,并在那里亲眼目睹了严颢的死状。他四肢完好,除了口鼻被烟尘熏得发黑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和死在‘莲花案’中的那些大臣们截然不同。所以,裴师相说他是惨遭灭口,为了掩人耳目,被伪造成天崇道作案,我倒觉得,有几分合理。”
陆渐春沉思着,没说话。
秋泓继续道:“当时,在严颢的家中,我发现了一角残缺的笔记,那笔记上写的,就是这四个字,‘无目之瞳’。不过可惜,后来被我捉到手的天崇道逆贼没有一个人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无目之瞳’,也没人知道,杀死严颢的真凶到底是谁,最后,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陆渐春沉思道:“你是觉得,严颢因发现了长靖朝‘莲花案’的秘辛,所以惨遭灭口,而他笔下的‘无目之瞳’,或许正好点明了‘莲花案’中的关键?”
“没错。”秋泓一点头,“除了‘莲花案’,天崇道所杀之人从未有谁口含莲花金印而死。所以,我怀疑,严颢嘴里的金印,并非天崇道人塞进去的,而是他自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自己含住金印,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提醒查案的人,他到底是为何而死。”
“可是,严颢生前不过朝中一小官,高不成低不就,如何能在华忘尘被诛杀的那么多年后,发现‘莲花案’中的关键呢?”陆渐春疑道。
秋泓坐久了伤口不舒服,只能重新靠回沙发上,他淡淡道:“有一个人,上辈子我从未怀疑过他分毫,但是现在,我恐怕不得不从头考量他了。”
秋泓口中说的,正是他的恩师,吴重山。
当年在鹊山时,秋泓本已近痊愈,却又突发急症,一病半个多月不好,最后还是徐锦南南下带来的大夫刘冰有探脉探出了端倪,原来是秋泓身中鸩毒,所以才引发了旧病,迟迟不愈。
那么,这毒是谁下的?
沈惇“反裴”时,秋泓怀疑过裴松吟,毕竟邬家事端和“辞官之争”就是他一手挑起的,裴烝手下的宣阳书院又和天崇道牵扯不清,彼时正值明熹皇帝想请秋泓回朝,裴松吟下毒害人,无可厚非。但裴松吟死前却竭力否认,并留下了一句隐晦不明的话,叫秋泓思索至今,不解其意。
时至今日,在秋泓亲眼目睹了诡异的“相国坟”后,他却不得不重新去捋一捋过去的事,而这一捋,登时就捋出了问题。
“在鹊山时,李果儿为我请来的大夫诊不好我的病,师相本要离开,听此又命知县范槐去寻名医,名医赶来后,病症倒是好转了,可却一直反复,直到徐溯渊南下时,才弄明白,原来我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秋泓抬目看向陆渐春,“我一直以为,是范槐胆大包天,拿自己的心腹来糊弄我与师相,现在想来,怕是严颢的死,从头到尾都是我师相所为。”
陆渐春一副心如芒刺的模样,不知是在为自己如今才听闻秋泓在鹊山时病得垂危而心痛,还是在思索“莲花案”与“无目之瞳”的关系,而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关阳当地警方传来了有关布日格的消息。
“今天早上,在吴家园例行巡查的同事找到了呼日特的同伙。”赵小立在电话那头说道,“人受了重伤,神志不清,目前已经送去县里的医院了。”
“那呼日特呢?”陆渐春问道。
赵小立回答:“呼日特不见踪迹,张大怀疑,人或许已经溜走了。”
“不可能。”秋泓目虽不明,耳力却极佳,他在一旁接道,“他只要下到了墓穴中,就不会有活着出来的机会。”
陆渐春神色一凝,转头对赵小立道:“在那边等我,我即刻就去。”
说完,他放下手机,就要嘱咐秋绪照顾好秋泓。
秋泓却紧跟着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陆渐春早已过了这人说话不能忤逆的阶段,他现在“胆大包天”得很,当即就拒绝道:“不行,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如果我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给秋绪使了个眼色,令他把他家相爷看好了。
秋绪自然听话照办,兢兢业业地守着秋泓,不敢离开半步。
只是,他没想到的,就在这日深夜,在众人看来有伤在身且行动不便的秋泓,竟然悄悄爬上了祝时元的床,并在那人欣喜若狂地醒来后,开口道:“陪我去趟关阳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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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好难写。
而且,怎么全走剧情线了。。
我下一篇文一定好好谈恋爱。。。
墓中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