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
盛夏忍无可忍地把空水杯塞进顾戎手里,木着脸说:“少拿自己当三岁小孩儿忽悠我。”
“你不是要去见人吗?非要我也去?”
顾戎笑眼弯弯地点头,声调也带上了不自知的软:“去呗。”
“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要脸的最高境界。”
面对顾戎的有备而来,以及摆在眼前实打实的证据,刘芬芬根本没有抵抗的可能。
半个小时后,邮局宿舍的门岗亭后,顾戎看着刘芬芬哆哆嗦嗦掏出的另外一把小钥匙,都没忍住惊讶乐了:“他还肯给你这个呢?”
按照顾戎对那人的了解,刘芬芬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学家世都相当不起眼,没有可能会是被另眼相待的特殊。
难不成是他看走眼了?
刘芬芬才是真的惊得魂儿都不剩了,罕见的老实,含着眼泪说出了实话:“不是他给的,是……是我趁他没留心,悄悄拿了去配来自己留着的。”
对刘芬芬而言,这个宿舍里的那个人已经是她能想象的天花板了。
她抓住了机会好不容易跟人搭上了关系,又不甘心自己只是朋友的定位,故而暗地里还花了不少小心思。
只是这样的心思用在了见不得人的歪门邪路上,这会儿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滑稽可笑。
早在顾戎准确说出邮局宿舍的时候,盛夏的心里就对小偷的人选有了定位。
然而当真的来到宿舍楼下时,盛夏还是觉得很恍惚。
顾长生?
那人内里的瓤子虽然不是个东西,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要脸的。
竟然已经妒恨顾戎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大好前程豁出去当贼,也要跟顾戎过不去了吗?
盛夏不自觉将心里想的古怪说了出来,顾戎听了好笑得不行:“不是妒恨,是走投无路。”
顾戎向后摆手大发慈悲似的示意刘芬芬可以走了,在盛夏的疑惑中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方家二老和孩子的情况后,找顾长生要过一次钱。”
“我让他把从大姐那里得的钱还我。”
盛夏稍微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顾戎这样做非常合理,下意识地问:“他还了你多少?”
“五百。”
这一笔五百块的款子顾长生足足分了好几次才还清,而顾戎给出的期限绝对不是他拿工资填补得上的窟窿。
从那个时候起,顾长生的经济状况就已经很不好了。
紧接着又发生了顾家被追要赌债,被赶出二层小楼的变故。
顾戎拒绝再给顾进娣一分钱,对顾长生而言等同于是一直供养着自己的血包彻底断了,他甚至还不得不往顾家贴钱。
这人大手大脚享乐惯了,还有个交往中浓情蜜意的对象,那点儿可怜的工资怎么可能够花?
顾戎对顾长生的窘迫毫不意外,他更意外的是顾长生居然会敢来自己的店里头偷东西。
在顾戎言简意赅的描述中,盛夏终于捋清了自己之前没想通的细节,错愕下轻声道:“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把人从天台逼下去,而不是等他被警察抓走?”
因为盗窃被抓,这样的污名对顾长生这样的职员而言是致命的,他不可能有机会继续在邮局工作。
这样的结局难道不好吗?
谁知顾戎听到这话嗤了一声,话声幽幽:“夏夏,进局子蹲大牢,对他来说都太轻松了。”
“而且你信不信,但凡顾长生是在我店里被抓的,我不去撤诉的话,大姐第二天就能吊死在咱们店门口?”
盛夏没注意到顾戎自然转变的称呼,一想顾进娣那个疯婆子的确是干得出这事儿,眉心打皱。
顾戎转了转指尖的钥匙,微妙道:“对他这样的人,有些看不见的后果远比蹲大牢更可怕。”
“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刘芬芬送进派出所吗?”
盛夏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顾戎轻笑:“因为她才是顾长生真正的,永远也无法摆脱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