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有没有权力处置……你当初说,你要销毁它,既然你本来就不想要,我帮你脱手,不是好事一桩?”
“我的东西,即使是我不想要的,别人也不能动,”维德的模样英俊矜贵,说出的话却透出蛮横,一改之前的冷漠高傲。
林斐坐在床上,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以前的维德一心想摆脱卡奥菲斯家族的光环,虽说骨子里那股傲气怎么都遮掩不了,至少面上还能做出一副公平公正好好讲理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也像阿雷斯特那样,摆起贵族那套霸道的架子。
他的东西,即使是不要了,也要被他牢牢攥在手里?在维德心中,戒指是这样,林斐是不是也是这样?所以他才能这么高高在上地站在自己面前,施舍一样般地为他安排好一切,再抛出一个“林斐绝对无法拒绝”的选择,笃定林斐会顺着他所规划好的道路走。
如果时间再往前走,有一个人告诉他,他能拿回自己的终端和钱,林斐一定会感到欣喜感激,可是到了现在,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几乎失去意义,而当这份恩情由维德施予时,他们就更显出未知的可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在这具躯体中流逝,他活不了多久,花费时间在医疗上只会让他回家的步伐变慢,巨额财产于普通虫族而言也许至关重要,对将死之人而言却全无意义,至于终端,拿回固然好,拿不回,也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他现在一心去圣殿,财物与终端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更何况,听维德的意思,他甚至想让自己背上债务,他和维德之间,只有一刀两断、毫无瓜葛,才是最好的,钱财上的纠葛、感情上的拖泥带水只会让场面难看——已经够难看了。
林斐维持着平静的语调:“那不是你的东西。”
“曾经我用戒指的所有权和你交换钱财,是我鬼迷心窍,现在我愿意赔偿你,用金钱交换金钱,这是最公平的,我不会把戒指给你,那是我打算送给未婚夫的求婚戒指,和你没有关系。”
维德黑脸:“本来就是给我的。”
林斐停顿了一下,抬眸看着维德,认真地问:“维德,你不缺钱,你可以买一千颗一万颗更好的宝石,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过不去呢?”
林斐目移至自己手上那张黑卡,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放心,我不会去骚扰维亚或者尤里安,让他们为我支付费用,你的卡也拿走吧。”
林斐再次抬起手腕:“拿走吧。”
维德不接,脸色沉如黑墨:“那你要从哪里弄医药费?”
林斐扬起声调:“拿走。”
维德与林斐对视,可林斐那双美丽的眼眸就像玻璃珠一样,漂亮却不含一丝情绪。
下一秒,林斐一把将卡甩到维德脸上,而后扑过去拽住维德的领口:“拿走!拿走!拿走!维德,你去死!”
“我做婊子去弄医药费,就在这个病房开张,欢迎给我介绍客户!”
听到林斐的一番话,维德额头一根筋突突地跳,脸色也难看得要命,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情绪,正要说什么,隔间一阵丁零咣啷,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而后一个身影风回电激似的从隔间窜了出来,从天而降一样插进林斐和维德中间,强硬地分开了他们两个,怒目视向维德。
“你怎么会在这里?!”维德不敢置信地面向阿雷斯特,立马意识到阿雷斯特刚才一直躲在隔间偷听,火气一下子从胃烧了起来,张嘴骂了过去,“你偷听?雷米尔你要不要脸!”
阿雷斯特被维德骂了,立刻回击:“我不要脸?你和林斐八百年前就分手了还死缠烂打,维德你他妈贱不贱?”
“我跟他的事有你插嘴的分吗?!”维德一拳搡开阿雷斯特。
阿雷斯特不肯让,下意识举起受伤的那只手回击,挡住林斐不让维德抓住他,他受伤的手一用力,痛得他面容都扭曲起来,可嘴巴还硬气得不行:“你跟他的事?一拍两散之后还有什么事?甩了人以后还有脸贴上来你是懂怎么恶心人的!”
维德一点没顾忌阿雷斯特受伤的手,狠狠肘击上去,大概是因为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他也不维持什么体面了,冷笑着回道,甚至爆了粗口:“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小三也是少见,我跟林斐的恩恩怨怨有你什么事?你倒是厚脸皮,在我和他之间窜来窜去,我是他前男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屁都不是!”
阿雷斯特握拳,发出咯噔的响声,眼神阴郁,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杀了维德:“维德,我告诉你,最先遇到林斐的人是我。”
维德的眼神冷漠又轻蔑:“认识时间的早晚影响你插足者的身份吗?”
阿雷斯特被维德呛得没话说,盯了维德一会,他却突然变换脸色,抱起手臂,嘻嘻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承认:
“好嘛,我就是小三,怎样?
你确实是前男友,永远成为过去式的前男友,你得意什么?告诉你,等节目录制结束,我会和林斐结婚,欢迎你这位前男友参加我和林斐的婚礼,我一定会在婚礼上,好、好、感、谢、你。”
维德被阿雷斯特的不要脸给恶心到了,手握成拳,关节处不断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而阿雷斯特笑嘻嘻的表情一沉,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到明眼人都能看出下一秒两人就能打起来。
“行了,”林斐坐在病床上,按了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他刚刚被维德激出来的火气已经消失了——并不代表他原谅维德或者不介意维德的步步紧逼,只是纯粹因为太累,爱一个人很累,恨一个人也很累,指摘对方的行为、嘶吼自己的委屈太累,有时候林斐甚至会觉得,连说话、呼吸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那样让他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