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突然觉得面上烫得很。
也幸好夜色浓浓,偶尔有烟花掠过头顶,炸开出喜庆的欢呼声,两人相拥着挤在后门的阴影下,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像羽毛,搔得她头皮发麻。
“阿昭,除夕安康。”
沈怀景含笑吻着她的耳垂,感受着她在怀中微微战栗,收紧了拥着她腰的手臂。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个年头。
以往每年除夕,殿前对账时总少不了呛得面红耳赤,出来时仇人想看分外眼红。
他想将她拉下马,她也想将她推下高位,昔日虎视眈眈想弄死对方的人,而今躲在无人处肆无忌惮地拥吻。
姜昭攀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唇在耳畔徘徊呢喃,恍然有种猛兽压下头温柔嗅蔷薇之感。
但这样的关系总归是见不得光的。
身后的木门似乎摇晃了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姜昭被吓得猛地回头,警惕地盯着被风吹开的门缝,似乎有一只手缓缓推开门,辘辘的轮子压在地上的咯吱声。
有人从里面探出来头,姜昭瞪大了眼。
腰被铁臂揽着,禁锢着,往花影之下躲去,浓浓的黑影将两人罩住。
灯光从门上照落下,姜昭回头,看清楚了出门的人的面孔,愣了一瞬。
裴献?
这么晚了,他怎么在这里?
她的失神让沈怀景微有不爽,扣着她的后脑勺扳回来她的正脸,惩罚性地在她唇上轻咬一口。
亲吻时交错的水声,在外头街坊邻里间炸出的烟花声中被湮灭。
姜昭提心吊胆着,唯恐被裴献看见了。但好在,裴献似乎只是拉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便又将门关上了。
里头传来刘管事的声音:
“二郎君,可算是找到您了,您怎么还没睡下?”
“昭昭还没回来?”裴献的声音听起来不温不凉,仿佛没什么情绪一般。
“还没呢。大人今日领着黑鸦,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了,我跟了大人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样生气过,估计是为了凤阳公主的事,回来得明早了。”刘管事推着裴献的素舆,往回走,“二郎君,咱们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等也不迟。”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走了去。
姜昭又有一瞬间的失神——裴献这么晚了,是在等她?
“太傅怎么总走神?”沈怀景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昭唇上吃痛,又被他咬了一口。
属狗的吗这人?
她有些嗔怨地瞪了他一眼:
“时候不早了,殿下慢走。”
她匆忙收回手,要往身上擦擦,沈怀景却霸道地抓着她的手腕,慢条斯理从袖中拿出张帕子。
“别弄身上。”声音半哑地低声道,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认真擦去她指尖上的水渍,“脏。”
姜昭凝望着他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重重地一下,击中了一般,跳得剧烈。
沈怀景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忘了,悄悄推开后门进去,从小路直接往寝房走去。
她一路提心吊胆着,脑中却忍不住又想起沈怀景的脸。
明知道这场关系见不得人,却又忍不住深陷其中。
她又想起来庆帝给她的那个选择。
调查工部的事儿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庆帝交到她手里,就是在给她一把刀。
一把可以捅进裴寂胸膛的刀。
一把可以将裴寂取而代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