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招工来了数百人,每个人都很珍惜得到工钱的机会,干活儿下狠力气不说,嘴上也绝不多话,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惹得东家不喜,再弄丢了好不容易到手的活儿。
唯这个从虎威山跟着逃出来的惠三娘不同。
得知徐璈打算把半山腰上的地都用来种果树,惠三娘急得跳脚,恨不得抻长了脖子跟徐璈对喊,使劲儿强调果树不如桑树好。
见到了桑枝夏,惠三娘欢喜得眉眼生辉,一身连泥带土的陈旧布衣也挡不住眼中的亮。
“东家!”
桑枝夏被她的热情扑了满脸,好笑地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到的农场?之前怎么没听人说起?”
惠三娘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说:“农场开工那日就来啦。”
“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家里容不得我,我也不想回去被一脖子吊死,正巧赶着这边招工,我就来赚些工钱度日。”
曾被掳上山被逼良为娼,实非所愿。
可走错的路行至绝境,死里逃生后就能意识到,世上诸多烦心事,什么也比不得活着要紧。
惠三娘不怕遭人白眼唾弃,也不怕被人厌恶曾经的过往不光彩。
为了活命,出些力气怎么了?
她干的活儿可不比那些鼻子眼都朝着天上瞟的人少。
桑枝夏还挺喜欢她这股子泼辣的爽利劲儿,咳了一声说:“我听说你觉得种桑树好,你曾见人做过这个?”
说起自己知道的,惠三娘明显的激动不少。
要不是徐璈这个冷面煞神在边上杵着,她都恨不得用自己满是泥的手去抓桑枝夏的胳膊。
“东家,种桑树养蚕真的可行!”
“您信我!”
哪怕出嫁为人妇,也不可过分懈怠
桑枝夏走到临时搭建出的凉棚里坐下,示意惠三娘坐下了才说:“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用惠三娘的话说,安城曾经也是种桑养蚕的富庶之地,蜀锦蚕丝大多都出自安城,光鲜的年间安城可以说是家家户户养蚕,夜夜烛火通明全家绞丝。
惠三娘忍不住面露怅然,苦笑道:“只可惜开始户户熬盐后,这样的景象就见不着了,早年间随处可见的桑树没了踪影,也很少见着走街串巷贩蚕丝的人了。”
桑树是少了,养蚕的人也少。
可适合种植桑树的土地还在,安城人世代相传的手艺也还在。
惠三娘忍着兴奋说:“自山脚往上,年份极深的桑树随处可见,这些可都是现成的,而且安城也不缺手艺人啊。”
真要改种果林,那原有的桑树林就保不住了,种下去的果子还不见得就能长好。
可持续现状再加以改变,效果顿显截然不同。
桑枝夏在心里飞快估算了一下成本,沉吟片刻说:“你说的手艺人,是指会养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