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是冲着粮种去的,要是让他进了村,那不是跟蝗虫进了稻田没区别么?
徐璈站在边上帮桑枝夏了一下马鞍,不紧不慢地说:“同不同意他都会去的。”
江遇白把话摆在了明面上说,为的就是避了戒备怀疑,也算是跟徐璈和桑枝夏先透个气。
可话既是说出口了,徐璈答应或是拒绝其实都是一样的。
桑枝夏记得额角浸出了汗:“那咱们现在回去?万一……”
“枝枝,不会的。”
徐璈调整着马走到桑枝夏的身边,伸手把她肩上的披风好,轻轻地说:“祖父在村里,出不了岔子。”
“枝枝,你别忘了西北除了咱家的粮,还有另外一个地方。”
桑枝夏脑中闪过一道白光,讶然道:“你是说,西北大营的兵马?”
我带你去泛舟玩儿水!
陈年河出身世家大族,手握重兵坐镇西北,是实打实的权臣一派。
偏偏这人是个驴性子,软硬不吃谁的面子都不给,多年来一直不得太子青眼,还险些为了手中的兵权摊上大事儿。
这样的人的确是江遇白会想要拉拢的。
桑枝夏想清了前因后果,小声嘀咕:“你觉得陈将军会答应他么?”
“现在不会,来日不好说。”
徐璈很谨慎地说:“太子无德是事实,当今却不是吃素的,而且皇上对陈年河有知遇之恩,否则不会放心让他坐镇西北。”
“但是皇上的身子每日况下,逐年心力不济,等到泰山崩山陵变,局势必然大变。”
有皇恩看重,陈年河绝不会冒险逆反。
可皇恩不会一直看重。
太子不倒,新皇登基必起风掀浪,这些在过去数年明里暗里跟太子有过节的人会人人自危,太子也会想方设法收回权柄,铲除异己。
帝王更迭是注定要用人命去铺的血腥之路,谁都不会甘心变成深渊里的冤魂。
江遇白选择的时机正好。
他现在不可能一次就把陈年河拉拢到自己的麾下,但他给了陈年河第二个选择。
这样的选择就像个挂了鱼饵的钩子,时时刻刻都在眼前晃荡。
一日两日不起眼,等到真的生死一线不得不做出决定的时候,或许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桑枝夏唔了一声,迟疑道:“那我们的拒绝,其实应该是在江遇白的预料之中的?”
春耕的时节已过,现在可不是往地里撒种的时机。
就算是桑枝夏答应了,江遇白千里迢迢地把得到的粮种运回岭南,也要等到来年才可耕种。
这人来得太早了。
徐璈含笑点头,哄徐锦惜似的轻声说:“他死缠烂打一番无非就是想试探咱们的态度,是不是当即答应,他此行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探清了底线,相对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江遇白是聪明人,所以半点圈子不兜,一句废话不说,开诚布公地摆出了自己的来意,顺带还给来日留下了无数可遐想的余地。
话不说破,事不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