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强扯着笑容:“臣妾代明妹妹谢皇上隆恩,臣妾还有一事奏明。”
说到这时,安陵容的心跳得极快,似要冲破胸膛一般,但她必须得说,再等下去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皇上看她一副坚决模样,便饶有深意的问她:“何事?”
安陵容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臣妾是为四阿哥之事,四阿哥自幼养在园子里,他天性聪颖为人纯善,可几次三番遭遇毒手,先是毒蛇后又溺水,臣妾不敢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四阿哥不知还要遭逢多少黑手,请皇上多看顾四阿哥几分。”
安陵容憋着一口气将话说出,旁边的敬妃被她这突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宫妃插手皇子教养乃是大忌,安陵容怎么敢的,果不其然就听到皇上一声暴喝:
“你大胆,龙嗣之事岂容你插手!究竟何人指使你说这些话的?”
此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安陵容的前心后背,可她顾不得这些,她在赌,赌皇上心里早认可了四阿哥,不舍他再受到任何伤害,于是她大着胆子继续道:
“没有人指使臣妾,这些是臣妾的肺腑之言,臣妾不忍看着四阿哥凋零在宫廷倾轧当中。”
“砰”皇上将手边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
“安氏!”
“咳!咳”皇上怒极正要怒呵安陵容,却呛了风引起一串剧烈咳嗽,小夏子忙上前将为皇上抚背顺气,敬贵妃也马上跪下为安陵容求情:
“皇上息怒,文妹妹向来心肠软,明妹妹与她自来亲厚,她的伤逝让文妹妹伤心欲绝,又眼见四阿哥遭此大罪,才心生不忍之情,还请皇上明察。”
安陵容本来已经接受了皇上盛怒之下的所有责罚,但见敬贵妃求情,皇上又一直咳嗽无暇理会自己,就瞬间转了态度,软着声音道:
“皇上要怎么罚臣妾,臣妾都认,只请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别为了臣妾伤了自己,到时臣妾就万死莫辞了。”
皇上终于将气喘顺,冷笑着指着安陵容:“你嘴里说着万死,心里却胆大得很,安氏,你再怎么巧言令辞,也改变不了你结交皇子的事实,朕不罚你,则宗法不容后宫不服。”
安陵容俯首:“臣妾认罚,不过臣妾还是要说,四阿哥的安全还需防患于未然,不然恐铸成大错,到时追悔莫及。”
她的坚持倒是让皇上心思一动,冷冷问道:“你真真是胆大至极,既然你敢开口,朕倒是问问如何防患?”
安陵容说出最终目的:“臣妾认为,贼人屡屡朝四阿哥下手,不就是欺他宫中无倚靠吗,可要是四阿哥有了倚靠,对方再动手时就得有所思量。”
此话一出,敬贵妃只觉自己头顶都在滴冷汗,这不是明着指责皇上吗?底下人敢欺四阿哥皆是来自皇上对他的冷落,谁都不敢戳破的事,怎么安陵容就敢捅呢,也不怕捅破了天?
敬贵妃抬眼偷偷打量着皇上的神色,果然见他面如沉冰,心道不好,待会少不得要为安陵容多周旋几句,免得皇上不管不顾难于收场。
正当敬贵妃胡乱猜想之际,皇上说话了:
“你绕了那么大半天,原来是想着为自己谋利啊!”
这话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敬贵妃为安陵容捏了把冷汗,却见安陵容抬头回道:
“臣妾原是家世低微学识浅薄之辈,承蒙皇上不弃才有了如今无忧的生活,臣妾又怎敢肖想龙子凤孙,臣妾的提议,只是臣妾的一点愚见,皇上圣明烛照,不定有更周全的法子可护四阿哥。”
说完这些安陵容再次俯首,等着皇上对自己的处罚。
皇上看着安陵容俯在地上薄薄的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不反感底下人揣摩上意,但他反感她们的自以为是,四阿哥一事他本想让宗室开口或补偿或正名,这样更名正言顺一些。
现在被安陵容从后宫挑破,再交给宗室只会显得不够正式,从而让宗室轻慢了四阿哥。
她可真是给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可自己还不能重罚她,不然以后谁还敢为四阿哥说话,皇上心思几转盯着安陵容凉凉说道:
“你说的朕记住了,不过你扰乱宗法规矩,不得不罚,从今日起收回所管宫权并罚俸一年。”
安陵容叩首谢恩,这个处罚尚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她赌对了,皇上现在没表态,但一定会在心里开始考虑抚养四阿哥的人选。
安陵容明白,经此一事,自己是第一个被淘汰之人,皇后也不可能,嫡子的位子她看得比谁重,不会轻易给自己掌控不了的人,那么高位妃嫔里,就只有敬贵妃、端妃和甄嬛有资格,可甄嬛到现在都未得到皇上的重新宠幸,希望已经不大,只剩敬贵妃跟端妃可一争。
可她今日怂恿敬妃一起来御前,为的就是让她选择,皇上子嗣不多,断不会让一人抚养两个,她要想争四阿哥,那子宁公主就得回甄嬛身边,不知她舍不舍得?
敬贵妃心里蓦然一乱,她没想到安陵容此举,皇上居然重拿轻放,说明什么,说明安陵容说的正是皇上想的,敬贵妃惊叹安陵容洞察力的同时,不禁想了一下若是她能将四阿哥养在名下,不行,这个诱惑虽然大,但皇上忌贪多之人,到时她就得跟子宁分开了。
一想到要跟可爱的女儿分别,敬贵妃心就揪得疼,她一时间竟脱口而出:
“皇上若有此意,臣妾倒是有个人选。”
皇上也没想到敬贵妃会在此时跳出来,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何人?”
“莞妃”
话一出口,敬贵妃就后悔不已,皇上才刚罚了安陵容,自己就这样上赶着,显得自己私心很重,敬贵妃咬着唇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