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翠楼里正乱糟糟的,何诗儿带着香芸香兰堵着正房门口,金鸳则站在屋里,表情惊怒交加。
自从陆华省亲以来,她除了依照礼节出来行礼,一直不声不响。
金鸳的父母金三两口子,对别墅郊迎闹出来的事一清二楚,自然也看出陆华抬举何诗儿打压沈青棠的意思。
金家人觉得,连世子爷正牌少夫人,王妃娘娘都看不顺眼,对金鸳只怕也很难容忍。
更别说陆华一进家门,立刻将何诗儿抬做了平妻,还同车入城赏穿了三品诰命服色。金鸳更是谨言慎行,生怕王妃娘娘把自己也拖进浑水里头去。
谁知倒霉事她是躲也躲不开,何诗儿竟然吵上门来,指着鼻子说她经营私产,要她把乐丰楼的地契吐出来。
“金鸳,你别觉得自己是家生子奴才,老夫人房里出来的丫头,就多么高人一等!现在国公府里有王妃娘娘在,不是早先没礼数规矩的时候了!”
何诗儿穿着一身满绣金线的大红通袖袍,下身穿着水红色八宝襕纹裙子,满头珠玉辉煌,每走一步都是环佩叮咚。
金鸳忍着性子与她行了礼,淡淡蹙眉开口:“王妃娘娘归省回府,咱们国公府自然要更有规矩些。何小娘穿着这身大红衣裙,还带了许多逾越的首饰,若是让王妃娘娘看见,却是咱们家大不敬的罪过。”
“住口吧你!”
何诗儿早看不惯金鸳的样子,一想起她与沈青棠都是一伙儿,心里就更憋着火气。
“三品诰命的冠服我也穿得,还是王妃娘娘赏赐的呢!我现在是世子的平妻,与沈青棠平起平坐都是少夫人,你少在这里和我掰扯这些虚礼!我今天来是问你乐丰楼的地契的!”
金鸳又气又怒,可何诗儿几次被陆华抬举,身份上确实比她要高,只好强忍怨气反驳道:“乐丰楼是世子爷的产业,我虽参与经营,可铺契却不在我这里,何小娘不该对我要。”
“哼!你少跟我说风凉话!谁不知道你和沈青棠蛇鼠一窝,把世子的产业拿出去生利息,每日里做那监守自盗的事情!你说不知道,难道我知道?今日你把乐丰楼的铺契拿出来便罢,若是拿不出来,我跟你闹到荣禧堂去!让你把这些日子监守自盗赚的赃银都吐出来!”
何诗儿今日特意打扮过,一张小脸粉嘟嘟的,鲜红的嘴唇一开一合,露着满口洁白的小牙。
金鸳被她气到无语,紧紧咬着嘴唇。
何诗儿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必定是惧怕自己的地位,更加得意洋洋。
两人正在对峙着,忽听院外丫鬟叫了一声:“少夫人来了”。
沈青棠与丫鬟婆子径直走进来,对着何诗儿冷冷开口:“何人在锦翠楼喧哗?这两天老夫人身体欠安,连王妃娘娘归省家宴都免了,满府都不敢高声,唯恐惊了老夫人的驾!这里本就与荣禧堂近临着近,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何诗儿看见沈青棠来了,更加不依不饶:“只许你们两个监守自盗,拿着世子的铺子出去经营赚银子,倒不许我说一句了?你们糊弄的了旁人,却是糊弄不了我!我是不怕叫嚷起来的,别说是荣禧堂里,就是在王妃娘娘跟前,我也敢去吵闹!”
沈青棠冷冷一笑:“王妃娘娘归府省亲后,小王子因舟车劳顿病弱,你还敢去吵闹?好,你既然如此说,咱们也不必去荣禧堂,便直接去王妃娘娘跟前,将此事拿出来,让娘娘做主,如何?”
“就凭你也敢去王妃娘娘跟前?王妃娘娘最看不起你!”何诗儿咬唇怒斥。
“呵!”
沈青棠冷笑着,走到正房正中坐下,将气得流泪的金鸳拉在身畔,悠悠然然命丫鬟上茶来。
“我倒是有件沁芳阁的事情,要去王妃娘娘跟前说一说,只怕王妃娘娘会很感兴趣!”
何诗儿一听沈青棠冷笑,心中不知是什么事,瞪着眼睛上前叫唤。
“我沁芳阁的事,要你多什么口?你别自以为是少夫人,就能来压制我!如今我是平妻了,与你平起平坐的身份,王妃同样赏赐我穿三品诰命服色!我沁芳阁的事情无需你来管辖!”
沈青棠嗤笑一声,从小丫鬟手里接了茶,眼眸中透出几丝冰冷。
“你沁芳阁里有个浆洗媳妇,她的小女儿平日都带在身边,前些日子不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竟落下了些大病症。我正唤府医郎中给那孩子看病呢。”
闲闲一句话出口,何诗儿刚刚还嚣张,却忽然偃旗息鼓。
张了半天的嘴,这才强打精神叫唤:“一个奴才媳妇的孩子病了,管我什么事情?这些奴才秧子的事,你愿意管就管,我是不理会的。我只告诉你们,乐丰楼的铺契你不给我,我只管要到世子与王妃娘娘跟前去!”
沈青棠与金鸳对视一眼,唇边带着嗤笑道:“我怕的是你不闹到世子跟前!世子这就来,你且当面对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