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元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他回答:“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秋泓深吸了一口气,他忍着身上的疼,拉起祝时元受伤的那条胳膊,仔细看了一番:“是燃气爆炸伤到的吗?我……”
“秋相,我杀了他。”祝时元忽然说道,“这个横跨了五百年的法阵,是不是,是不是已经被毁掉了?”
“你……”秋泓一凝。
“秋相,我犯了大错,我犯了一个大错!”祝时元一把将秋泓抱住,痛哭起来。
秋泓一动不动,脑中嗡嗡直响,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回过神来。
“不对,不应该这样,不对……”秋泓推开了祝时元,转身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布日格的身边。
“他还有气,他还没死,他……”秋泓抖着手,从布日格的颈间试出了一丝虚弱的脉搏。
是的,布日格还活着,但他还能撑多久呢?秋泓心下一凉,回头看向了祝时元。
“秋相?”祝时元也在看他。
嗡——
下一轮地动很快袭来,就在少衡古城外,就在凤岐峡的重峦叠嶂下,一股云雾从碧玉江中窜出。
秋泓看见,似乎有条大船冲破云雾,正向自己驶来。
“快,再行三天,就要到鹊山了,快!”船头上有人高喊。
那是一个相貌英俊、身披玄甲的将军,他单手执剑,立在船舵旁,正无声地望着远方。
将军身后,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在哀切地凝视着他,似乎想要强忍住即将淌下的泪水。
“卿元,放心,大宣不会亡在我们的手上的。”将军低声说道。
哗!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片出现在秋泓脸前的迷障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祝时元呆滞的面孔。
“秋相,我是不是……该死了?”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无措地问道。
天无长明
地动发生的当口,陆渐春刚把车开进高速公路。他离开少衡时就觉得胸口直跳,此时更是心慌。
要出事,陆渐春直觉道。
他一转方向盘,当即决定掉头回去,可谁知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车已驶入一片迷障中。
按照祝璟的说法,这是本条时间线即将坍塌的预兆,就像是一棵树上的枝枝杈杈,当它不再被主干所需要时,就会被无情地剪断,正如湮灭于遗迹中的大胥。
而眼下,五百年前某处本该严丝合缝的历史出现了裂纹,那么,这条已生长为粗壮枝桠的树干,就即将成为一段无人知晓的过往了。
陆渐春看着眼前这片白茫茫的云雾,不禁踩下了刹车。
“问潮,”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你怎么站在那里?”
陆渐春抬起头,望见了秋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