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宜脸色一变,抬头向上看去,此间忽而听到两声低笑,随后窗外黑影幢幢,像是厉鬼从地底冒出,要扑入房中,取两人的性命。
但旋即,黑影一闪,一只灵巧的小猫撞破窗纸,尾尖打掉了那桌台上的香炉,身子一摆,落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秋泓一把推开了怔忪不动的梅长宜,扑到门边高喊:“李果儿,送客!”
梅长宜那张冷清清的面容上微带懊恼和悔色,他垂着手立在秋泓身后,小声叫道:“师相……”
“我不是你师相,滚。”秋泓嫌恶道。
不等李果儿赶来,梅长宜便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方才那只猫,让他一下子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等人消失,驿站小院重归宁静。秋泓倚门而立,忽然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还站在那风口干什么?”窜入屋中的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梁上跳下的李岫如。
秋泓没说话,脸色却又白了几分。
李岫如走到近前,拽过他的腕子按了按,皱眉道:“你何时又添了心悸的毛病?”
秋泓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李岫如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人抱起,又轻轻地放在了榻上:“我去叫李果儿喊大夫来。”
秋泓这时才缓过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我已经好多了。”
李岫如眼一眯,撩衣摆坐在了秋泓身边:“那小子胆子有些太大了,不如我去把他脑袋砍了,挂在塘州关上如何?”
秋泓蹙眉:“少说浑话了。”
李岫如认真道:“这可不是浑话,难道次相大人没听说过,‘封天大侠’刺杀牧流守备,将那人手筋脚筋挑断,丢去草原上喂鬣狗的传说吗?”
秋泓沉默地看着他。
“秋凤岐,你记好了,当初是你把我放出去的,从此以后,我做什么事都随心意,与你无关。”李岫如冷声道。
秋泓听了这话,虚虚支起上身,又慢腾腾地解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
“你拿去典当些钱吧。”他说道。
李岫如一愣,随即又笑出了声:“这是次相赏我的?”
秋泓神色淡淡:“当初没能救下你父亲,是我没本事,负了你,也负了天枢。你愿意恨我也罢,怨我也罢,都无关紧要,可不论如何,千万不能死在外头了。人若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有朝一日你能平反,那也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