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走前,还特意来看过一次,又贴心地留下了医局掌事左天河,令秋泓安心休养,千万不必着急跟上自己。
秋泓病得昏昏沉沉,哪里听出小皇帝的言外之意是真的不想让他跟上去,半梦半醒间,他还不得不分出心来念着自己哪日能好,哪日能见到陆渐春。
可谁能想到,前一日秋泓也只是心口难受,等吃了左天河的药后,第二日便起了旧伤病,吃进去的药汤不出半刻就得夹着血丝全吐出来,每日晚间还时常梦魇,夜夜不得安眠。
小厮领着陆渐春进门的前一刻,秋泓刚从梦中惊醒,他还没来得及换下被汗水浸湿的里衣,陆大将军就抬腿跨进了门槛。
“凤岐?”陆渐春叫道。
秋泓眼睛畏光,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就先闻到了那明光铠上冷铁的味道。
李果儿急忙放下药碗,起身拜道:“陆帅。”
秋泓一愣:“问潮?”
陆渐春飞快卸了甲,扶住秋泓想要下床的身子:“快躺下,别乱动了。”
秋泓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你怎么来了?”
陆渐春看了一眼桌上那碗黑糊糊的药汁,心下焦灼:“我在关外,听他们说你病得下不来床。白天里分身乏术,只好晚上从宴席上溜走来看你。”
秋泓按了按抽痛的额头:“都已经是晚上了?”
陆渐春刚要回答,忽觉不对劲,他问向李果儿:“你家次相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
李果儿讷讷地回答:“老爷这几日总是心悸梦魇,整日不得安眠,吃了安神的药也不行,左太医也查不清到底是什么病,就说是累得……”
陆渐春捏着秋泓冰凉的手,皱眉道:“把药拿来我看。”
天极二年(四)
药看不出什么端倪,陆渐春检查了许久,也没发现其中有任何不妥。可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过去已有前车之鉴,因而如今不敢不小心。
“去塘州城里找个大夫来,不要说是相爷请他,就说是给普通大户人家的老爷看病。”陆渐春吩咐李果儿道。
秋泓倚在靠枕上,满是不解:“这药到底有什么问题?”
陆渐春攥着秋泓的手,沉声说:“我不通药理,看不出问题,所以得请个懂行的人来。”
秋泓仍记得洳州之战后,左天河消极怠工,以致延误病情,令他一双眼睛至今无法恢复清明。秋泓也记得,当初在鹊山时,有人借严颢之死一事给自己下毒,范槐带来的大夫胡治一通,差点叫他命丧黄泉。
因此,眼下陆渐春小心谨慎,他并无异议。
少顷,李果儿带着新找的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