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闵行自觉坦荡,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去,没完没了地在他耳边叨叨。
“什么叫再说,你之前信誓旦旦答应我的。”
“你说你从不骗人……”
“……”
已到来的未来
有人常说,老人和生病的人最害怕冬天,因为严冬会带走不知多少这样的人。
生病的老人就更不用说了,很难熬的。
沈慧终究没熬过这个冬天。
她死了。
那天云城下了一场雪。那是当年的第一场雪,在一月中旬的时候。
沈渡津接到电话通知他处理后事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彼时他手里还拿着逗狗的小零食,拉着两条狗在院子中央的亭子里避雪。
听完对面一席话他也没什么动静,只是手里拿的零食撒了一地,除此之外别无异样。
他一直僵直着站在原地,冰冷的血流从心脏开始灌满全身,任凭对方怎么催促都没有声息。
慢慢的,另一只手上的手机也失去了支撑点,朝着地面直直砸下去。
盛闵行恰好在一旁,稳稳地将其接住。
沈渡津接起电话的前一秒还在拿着零食把狗逗得直叫唤,下一秒就像变了个人。他预感有什么事发生。
他一开始只是蹙着眉看他,后来才发觉的不对劲,接管电话后眉头便蹙得更紧。
一直到盛闵行将电话挂断,沈渡津还是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
雪变大了,有一些顺着割人的风刮到亭子里,落到他身上又被体温化成了冰水。
盛闵行摸了摸他身上湿了一半的外套:“走吧,去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不去。”沈渡津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抗拒道。
雪落无声,空气中只有他踩碎地上小零食的声音,两条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天上有馅饼掉下来埋头就开始抢零食吃,那架势像快要打起来。
他眼里依旧没有聚焦,望着漫漫雪景,像在对半空中的雪花说话。
“她需要你。”盛闵行平日里那些与人交流的技巧通通失效,那些没有一句能安慰得了沈渡津。
憋了半天到嘴边只有一句。
“你接受一点。”
……
死亡时间是第二年的一月,这与当初医生预测的时间几乎别无二致。
只不过医生还要更加悲观一点,他们保守估计,沈慧活不过五年。
从她确诊又恶化换算过来,正是今年跨年的时候。
医生提醒过不止一次的,是沈渡津刻意忽略掉罢了。
无数张病危通知,没有一张把她带走,久而久之他便开始庆幸。
谁知道病危通知带不走人,一场雪就足够了。
沈慧多活了半个多月已经很争气,他不该再要求些什么。
可他依旧不甘心。
所以他决心去赌,用尽所有他能给予的东西,赌沈慧还能陪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