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露的双脚迈上田埂,头顶树叶婆娑作响,树枝被风吹得不住晃动。这和男人第一次出现的那晚何其相似,李天恍惚地伸出手,拨开挡在眼前的麦穗。
田里的麦子被压得东倒西歪,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映入眼底。
镜头给到女人的脸,女人披散的长发挂在脸颊两侧,一缕湿漉漉的发丝黏在嘴角,女人张开嘴,破碎的声音不断溢出。
她的身后,男人嘴里叼着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举起打火机的动作一顿,随即用力深吸一口。
吐出的烟圈随风消散,一点星火在月光下闪烁,断裂的烟灰洋洋洒洒落下,落在女人抖动的膝盖上。
男人继续不管不顾。
各种激烈的声响充斥耳膜,江朔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的泪水潸然滚落。
镜头外,摄像师看着镜头,突然皱了下眉。
陆邵坤难受极了,仔细看的话,其实能看出他的肢体十分僵硬。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陆邵坤机械地摆出导演要求的动作,内心的不满越发强烈,心说明明说好了这个镜头只有几秒,怎么拍了这么久还没结束?
到底不是专业演员,在林殊出声前,陆邵坤终于忍无可忍,主动停下来,有些急切地去寻找江朔的身影。
张妙以为拍摄出现了问题,立马跟着停下,回头看过去,然后顺着陆邵坤的视线看向田埂的方向,随即错愕地瞪大双眼。
这一晚安静极了,凛冽的北风吹过,麦田哗啦作响,江朔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眼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悲伤,竟没察觉到表演已经停止,只是一动不动,沉默地流着眼泪。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江朔那心碎至极的模样所震慑,林殊站在那里,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邵坤啊陆邵坤,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
不知是谁动了一下,脚下秸秆发出一声脆响,在这窒息的寂静中格外明显,江朔迅速抬手抹了把脸,平静地和所有人说了句抱歉,转身快步离开。
陆邵坤回过神,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踉跄地追了上去。
摄像师看向林殊,语气情真意切,“我希望这场戏他只是没演好。”
林殊望着天空,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
寂静的村子,一前一后两个人影,月光下迅速靠近的影子。
陆邵坤急切地追上去,一把抓住江朔的手臂,“江朔!”
他呼吸急促,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涌动着痛苦和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炙热。
他清楚地看到了,刚才江朔的模样,抓着他的手指用力收紧,陆邵坤上前一步,凝视着他的双眼,声音中透出按捺不住的激动,“你刚才,”他局促不安地舔了舔嘴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