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瞳的眼前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的耳中再听不到别的,只有一个声音在脑中轰轰作响。“杀了他,杀了这个狗官,为珍珠父女报仇,为无辜的百姓报仇。”他血红了眼,怒喝道:“狗官,拿命来。”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熠瞳已经到了赵知县面前。赵知县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望着面前这个怒气勃发,脸色铁青的天神一般的脸。他突然害怕了,后悔了。然而,害怕已经没有用了,后悔也没有用了。胸口凉凉的,赵知县恐惧地低下头。他的胸前,一柄匕首穿胸而过,匕首的柄正握在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手里。熠瞳嘴角牵动了一下,手腕用力一转。赵知县只觉胸腔内一阵翻绞,他大叫一声,朝后倒了下去。熠瞳抽出匕首,泄忿似的在赵知县的朝服上擦净血迹,回到诺颜身前,带了她扬长而去。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直到他俩走得不见踪影,众人才象从梦中惊醒一样,惊慌失措地嚷成一片。“有刺客,快抓刺客啊。”“别让刺客跑了。”“快叫大夫,救人啊。”这些声音,熠瞳都听不见了。他带了诺颜,一路向前狂奔,一直奔到一处荒凉的海滩,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才停下来,将手中的匕首用力扔进大海。他跪倒在沙滩上,俯下身,将头深深地埋在沙砾间,好似在忏悔。诺颜蹲在他身边,抱紧了他,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很久很久之后,熠瞳才抬起头,望着远处迷蒙的海面,对诺颜说:“你相信吗,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想要杀人。杀萧宰相和萧贵妃是形势所迫,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可是刚才,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诺颜轻声安慰:“这不能怪你。赵知县实在是太可恨了,按照律法,他也是罪大当诛,别自责了。”熠瞳在沙滩上坐下,拥紧了诺颜说:“诺颜,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这是我最大的安慰。答应我,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好吗?”诺颜靠在熠瞳肩头,握紧了他的手说:“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会留在你身边。我说过的,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熠瞳反握着诺颜的手,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常常不安,生怕有一天你会抛下我。可能是太在乎你了吧。”回首朝诺颜一笑,又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本来想找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同你一道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想却闹出这么多事来,比在皇宫还要麻烦。如今,我们可都是朝庭要犯了呢。说不定大街上已经张贴我们的画像了。”“是啊,要想与世无争,除非找一个没有人迹的地方。”诺颜感慨地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嗯,”熠瞳沉思着说,“赵知县死了,朝廷多半会另派一个知县过来。我们先留在这儿瞧瞧情况再说。希望这个知县会好一点。”诺颜同意道:“看看新知县的情况,等事态稳定了,我们再隐姓埋名另找一处理想的地方生活。”“好,就这么办。”熠瞳所料未错,城不可一日无主,仅只三天,代理知县便走马上任。然而,新知县的到来,却使百姓的生活更加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代理知县的第一把火,是把难民全部赶去做苦役,以抵他们抢粮的罪行以及所抢的粮食。第二把火,是要求每户渔家交一定数量的税金,以抵粮仓的亏空。不论有无参与抢粮,都得缴纳。税金的总额,实则远远超过了粮仓的价值。而他的第三把火,便是捕获刺杀赵知县的凶手。霎时整个县城阴风戚戚,百姓连抱怨声都没有了。唯一热闹的地方是县城大门,城门上方悬挂了两个首级,门旁还贴了一张告示,说明那两个首级正是刺杀赵知县的元凶,因负隅顽抗,在抓捕的过程中被就地正法了。:()盛世红妆凤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