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一天,闻逆川想,谈煊也会对看久的这张脸生厌,难道非要等到那时才舍得走吗,那该有多被动。
可闻逆川又记起来谈煊的承诺,他说他不会纳妾,他还说仅此一人,少年信誓旦旦,里头当真没有半分心虚吗。
这么想着,闻逆川看着那泡在水里,像豆芽一样细细一根的百解草,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既想让草药快些长起来,又不想让它这么快长起来。
京城入冬,腊月很快就来了。
某天清晨,闻逆川扶着酸软的腰,站在窗前,忽然一阵凉风拂面,一片冰凉的雪花呼到了他的脸上。
他鼻子迎着风口,一阵酸感袭来,他打了个喷嚏。
原来天气那样冷了啊,算起来,那是他在王府过的第三个冬天。
闻逆川知道中原人会过年,还有许多有意思的习俗,可这些他几乎都没有经历过。
前些年谈煊几乎都在边疆打仗,王爷不在家,平南王府自然就没什么过年的气氛。
恰逢今年谈煊也在,仕途又顺畅,王府开支宽裕,也不知哪个阿嫲提的主意,趁着给谈煊戴发冠的间隙,多嘴了一句:“王爷,今年王府可还操办过年那些东西?”
“过年”二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荡在谈煊耳畔了。
他对所谓过年的最近一次记忆,约莫十年前那还是被养在太后膝下某一年,所以,如此之久,谈煊对过年这事儿也没什么执念了。
不过,他也不是个爱扫兴的王爷,顺着问道:“平时怎样办的?”
“回王爷,您出征在外的年份,奴们都不敢办。”阿嫲如实回答。
说来也是,自家王爷还在外头打仗呢,生死未卜,他们自然不敢大办。
“如此……”谈煊薄唇微启。
恰逢那阿嫲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后半句现在才开口:“不过……”
两人的声音撞到了一起,两人又同时不说了。
“你说。”谈煊让她先说了。
“您出征那些年,闻公子也未曾过年,都呆在偏院里。”那阿嫲说道。
这话倒是说到了谈煊感兴趣的地方,只见铜镜里映照出来的俊美少年,原本那冷峻的脸上终于划过了一丝松动,眉梢一挑,问:“他不过年,也不上街,成天呆在院子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