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靖言又道:“今日太子殿下传消息于诸位大臣,那太子殿下可曾想过众位大人为何此刻跪于乾安殿外半点动静都没有?因为外头的都是些聪明人,太子令不可置若罔闻,他们动身,也不过就是来跪一跪,到时候有什么事,他们哭一哭求一求也便算了,那殿下呢?还有宫门外的天元城驻军,殿下就敢保证他们不会倒戈么?我在这里,家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太子殿下可记得家父是哪号人?”萧朔当然记得慕容靖言的父亲,安乐侯当年同皇帝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其美名至今流传是三军之中,那是众将士心中神明一样的存在。不过片刻,铁蹄声便由乾安殿外疾行而来。缰绳勒马,马自扬蹄朝天,殿外有安乐侯的声音传来:“宁王殿下,臣救驾来迟!”萧澈朝殿外微微偏了偏头,他道:“皇兄,看来这一局你又输了?你虎符调来的驻军终究是没听东宫号令了。”萧朔只听见了安乐侯的声音,他想尽办法从天元城调来的人似乎是一个都没有进宫,他直扑去乾安殿的殿门,自己拉开殿门,脚步踉跄。阶下只有安乐侯同他身后几十号的人马,个个身着战甲,整装一待。萧朔视线逡巡众臣,他吼道:“宁王意欲谋反!宁王意欲谋反!”他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怒道:“瞧瞧!瞧瞧宁王做的好事!你们到底是大炎的朝臣还是宁王的朝臣!”接受不了驻军轻易就被安乐侯拦在宫城外的事实,萧朔便将心中的怒气和不平尽数发泄在众臣身上,有人跪在萧朔脚边,萧朔便提着他的衣领喊道:“本宫是太子!东宫号令!何人不从!本宫命你们杀了宁王!杀了宁王!”如今宁王和太子之间的大局已定,谁输谁赢已经无需多论,众臣现下唯恐萧澈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发泄到自己的身上来,更不可能有谁站出来偏帮萧朔。萧澈趁着萧朔朝外走之际,挟持慕容靖言的罗追有所懈怠,他上前一脚正踹在罗追膝盖上,这一脚萧澈用了十足的力气,罗追的膝盖骨不说粉碎也要活生生拧过去了,罗追身形不稳,趁他踉跄,萧澈一手将慕容靖言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他替慕容靖言挡下的是从大殿外刮来的冷风。“可伤着了?”萧澈头也不回的问道。站在他身后的慕容靖言低声道:“不曾伤着,殿下呢?可曾伤了?”萧澈不曾答慕容靖言,他只牵着慕容靖言的手往殿外走,他道:“本王知道众位是受太子令,有些事情本王遍不追究,倘若众位以后还似今日这般难分黑白,本王自有法子教各位长长记性,可懂了?”众臣忙叩头道:“谢宁王恩。”眼见着众臣退下,萧朔伸手试图拉回一个谁,在阶下守着的御林军瞧见萧澈眼神,便上前围住了萧朔。萧朔扒着御林军的战甲指着萧澈破口大骂。萧澈眉心微拧,骂的实在有些口不择言了。慕容靖言没有跟着萧澈往萧朔跟前去,待萧澈想要萧朔说两句话的时候,只听萧朔一声怒喝:“罗追!”萧澈回首之际,只见慕容靖言在他面前悠悠倒下,背上直插了一把匕首,血瞬间在慕容靖言的袍子上晕染开来一朵花。萧澈奔到慕容靖言身边,从殿中飞暗器出来的罗追已然被安乐侯带来的人乱箭射死。慕容靖言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隐约之间好像被什么人抱在了怀里,他想努力睁开眼睛瞧瞧那人的模样,他想确定抱着他的是不是萧澈,可眼皮实在沉得厉害,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自己想说的话有没有说出口。只听一旁萧朔放声笑道:“能有安乐侯世子陪葬,本宫就算死也值了,萧澈你终究还是败给了本宫。”没有记载宁王府后院卧房。宫中太医齐齐围在慕容靖言的床榻边。萧澈负手立在一旁,神色如覆冰雪。太医正在清创为慕容靖言处理伤口,小厮俱皆垂首立侍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今日宫中大变,太子谋逆陷害宁王,竟当群臣直面指使宫中暗卫大庭广众刺杀安乐侯世子,乾安殿当即传出一道废储圣旨。大炎太子,德行有亏,以下犯上,责令迁出帝都,永世无诏不得入帝都。被乱箭射死的罗追的尸首已叫人拖去了乱葬岗,只等着喂野狗了。有人道那太子被拖出宫城的时候泣血咒骂宁王,而彼时的宁王却像是失了心神一般呆滞木讷的只管背着安乐侯世子朝宫外走去。宫内没收拾完的烂摊子由安乐侯继续收拾,而安乐侯世子责被宁王带回府中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