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心中一紧,当年收养慕容靖言的时候他便知道早晚有一日会东窗事发,可是想到惨死在深宫之中的青梅竹马,想起自己的耿耿忠心却在得胜还朝之后只落得了一个闲职。一句功高盖主便阻断了男儿一颗雄心。安乐侯安能咽的下这一口气,反,他手中兵权尽数被缴,安乐侯,安乐侯,可他心中却不得安乐,直到那年收养了慕容靖言。知晓自己的这养子是个什么来路的时候安乐侯心中自然是担忧有余,可仔细想想,如今安乐侯上下也只剩了他这一条命,就算来日东窗事发,他便是一死又能如何?只要能报了自己心中的仇恨。只要他死之前也能让熙宁帝不得安生。即便是死也值得了。将将收养慕容靖言将他带在身边的时候,安乐侯还没有觉察到什么,只是时间久了,日子长了,他渐渐的就把自己一颗念子之心拴在了慕容靖言的身上。今日前来宁王府能说出一番要替慕容靖言顶罪的话也并非只是来做做样子。安乐侯想要慕容靖言活下去,他知道的。宁王才并非往常里的一副酒囊饭袋模样,安乐侯久不问朝政,可有慕容靖言安插在朝中的眼线,慕容靖言从前的谋划半步都没有瞒着他,或许是为了到时候死也能拉个垫背的,故而安乐侯才能知晓这宁王在朝中也是有自己的人的,他那点所谓的支持对于宁王来说什么都不是。宁王从前不争并非是争不到,如今秦王和太子接连倒台,见识到萧澈雷霆手段的不仅仅有朝中诸位墙头草,安乐侯也见识到了萧澈的真面目。塔兵不知道慕容靖言的事情究竟在萧澈面前败露了多少,可萧澈是皇家血脉,他的骨血里流淌着的都是萧家人才有的那股斩草必除根的狠劲。不管慕容靖言败露了什么,萧澈绝不会留慕容靖言一命的。萧澈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玉佩,他轻轻捻着,不咸不淡的说道:“侯爷这幅样子便是在告诉本王,侯爷什么都知道,世子种种大逆不道,侯爷都知道。”安乐侯抬起头,他在地上跪的笔直,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的,他道:“无论殿下要怎样罚臣,臣自无怨言,唯有一样,请殿下放过靖言,靖言年幼,他所作所为便都是受了臣的指使。”萧澈手握着那块玉佩问道:“侯爷,世子有没有让侯爷去做过些什么呢?例如让侯爷给世子当刀杀个什么人呢?”安乐侯喉中有些干涩,他咽了一口吐沫不敢说话。萧澈绕过书案,他走到安乐侯身前,朝安乐侯伸了手道:“本王并非是是非不分的人,世子的错自有世子自己来担,侯爷的错,世子也替不了侯爷。”安乐侯抬头看向萧澈,却不曾伸手借他的力气起身。萧澈瞧着安乐侯一脸的疑惑,他收回手只道:“侯爷不必来本王府上来演这么一出父子情深,侯爷若是想指着这样便想将世子接回侯府那本王劝侯爷断了这念想。”萧澈转身,只留给安乐侯一个背影,他冷静道:“本王念在侯爷曾与父皇并肩,为我大炎立下汗马功劳,故而不予追究,倘若侯爷再来朝本王为什么人求情的话,侯爷就莫要怪本王心狠手辣。”安乐侯复又一个头叩在地上,他道:“臣恳求殿下放过靖言!殿下知道靖言的身子是经不住折腾的!殿下!求殿下开恩。”萧澈咬着牙,他很想问问安乐侯,开恩?那慕容靖言有没有片刻想过对他开恩呢?“来人。”萧澈唤道:“送侯爷回府,侯爷既然旧伤已经复发,眼下年关将近,天也越来越冷,王爷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殿下!”安乐侯高声喊着萧澈。萧澈转头道:“侯爷,本王对你仁至义尽,倘若侯爷尚不知足,那下一次本王再见侯爷便是在断头台了,侯爷可想清楚了?”“殿下!”安乐侯不死心的高声道:“请殿下看在靖言同殿下真心多年的份上求殿下饶过靖言!”安乐侯不喊还好,这一喊萧澈倒是觉得火气直接冲了上来。那小厮忙将安乐侯扶起来劝道:“侯爷,切莫再说,殿下自有决断。”安乐侯一路走出宁王府,一步三回头,只盼着萧澈能够开恩。书房静了下来,萧澈扶着桌子,勉强顺了一口气。“殿下。”萧澈拧眉道:“又有何事?”小厮道:“启禀殿下,殿下昨日命人去寻的绣娘已经进府了,要将人直接带去后院么?”萧澈捏了捏眉心随后点了点头。后院卧房中,慕容靖言一夜未睡,神思倦怠,晨起时由人伺候着沐了浴,可身上的酸痛没有缓解半分,早膳时强忍着自己胃中不断翻涌的痛意勉强吃了些东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