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
黎绪见到沈稚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只有她知道,沈稚为了照顾好外婆,这么多年都吃了多少苦,做了多少努力。
她们两个,都是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的人。
沈稚本来是幸运的,她还有一个爱她疼她的外婆。
而如今,却也只剩下她一人。
想到这些,黎绪就心里难受的要命,眼泪也掉个不停。
沈稚愣了一愣,缓慢的伸手拍了拍黎绪的后背,“我好多了。”
黎绪控制好情绪,擦了擦眼泪,眼里带着心疼,“阿稚,你受苦了。”
哭了这么多天,看到黎绪为自己难过时,沈稚自己反而哭不出来了。
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黎绪,“生老病死是自然常态,我会尽快接受的。”
黎绪见她还是这么懂事,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她点点头,声音发闷,“阿稚,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知道的。”沈稚拍拍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还要做你孩子的干妈呢。”
提到这个话题,黎绪的眼神稍微暗了暗。
她看一眼房间门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任砚竟然大发慈悲,允许她和沈稚见面。
黎绪垂眼,抬起唇笑了笑说:“嗯,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了。”
“最近检查过吗,一切正常吗?”沈稚问得是健康状况。
黎绪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有些惨淡,“查过了,是个男孩。”
是男孩。
沈稚本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听到这个答案,一时之间也沉默了。
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是替黎绪高兴还是担忧。
生的是个男孩,那就说明她生的“有意义”、“有价值”,可以成为任砚巩固家庭地位的工具,这样黎绪日子也能过的更好些。
可是,也同样意味着,她更不容易逃离任砚的魔爪。
“儿子好啊,不仅是连他的命,连我的命也保住了。”
她挑眉,笑道:“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没想到我竟然也有机会体验一把。”
沈稚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他怎么说的。”
她问的是任砚。
“我们都谈好了,等我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一断奶,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开画廊;等后面还可以做绘本,还能拍卖作品。”
“那你就可以继续画画了。”
“嗯,任砚答应我会把我包装成一个清冷艺术家的人设,把我运作起来,”黎绪笑了声,“他给我的钱,也可以让我做最好的产后护理,谁也看不出来我生过孩子。”
沈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代价呢?”
黎绪转眸看着她,“代价?好像是有的,就是这辈子不能跟孩子见面。”
她用手轻轻抚着肚子,神情安详,“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代价,反而是好处之一。”
“那岂不是孩子不认你这个……”
“我也不想当妈妈。”黎绪的脸色沉下去,“阿稚,你知道的,我本身就是个烂货,我对孩子毫无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