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恰好是他们系的毕业典礼,结束后一帮人出去喝酒,他全程面色如常,连一点失态都没有过。向隼作为他们系的编外人员有幸参与,并见证宋叙从酒吧出来转进街角商店,买了一兜子啤酒,回去接着喝。
向隼第一回进宋叙的宿舍,干净到令人发指。
他让他随便坐,结果他好死不死就坐在了祝绮薇留下的相框上。
相框里的照片不翼而飞,只剩一个花纹复古的框,框里是空白底层。
不大,但硌人的很。
底部花体英文刻着祝绮薇和宋叙的英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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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隼拿着从沙发缝隙里摸出来的相册,尴尬地想跳楼。他估计是第一个知道他们俩同居过的人,以宋叙这种公是公私是私的个性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灭口。
宋叙从厨房拿杯子出来,看见他手上的相框,冷淡的眼只是轻轻一瞥,“扔了。”
他漠然到极点,像极了被伤害后不肯承认的倔强。
向隼顿时萌生了一股今夜势必要好好安慰他一番的冲动。
“我俩从天黑喝到天亮。中间我下去买了两趟酒,他去了一趟。回来带了包烟和一张带着红色唇印的名片。妈的!我下去跑腿就是真的跑腿,他下楼就是艳遇,你说气人不?”向隼说到这里特别想抽支烟,四处望了会儿,墙上的禁烟标识狠狠碾灭他蠢蠢欲动的心。
温白然可以理解他这种气愤和无力,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公平,你费尽心思得到的不过是人家手指缝里漏下来的那一点。大家都只有一次人生,怎么有人就轻易的像在过家家,有人就困难得如同进地狱?
向隼接着说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从星星到月亮,从学业到事业,从人生到来生。他从来没想过会跟一个大男人聊这些,更没想过聊这些非但没让他觉得矫情,反而有种豁然开朗的热血感。
宋叙说从古至今生老病死就是人类永恒的课题,到现如今,生老死虽都依然不能被掌控,病倒是可以凭人力一试。向隼不同意,说生怎么不能控制?避孕套、避孕药、人流,这不都可以控制生育。宋叙摇头,说这是对母体而言,对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不是。
他还说了很多,向隼一知半解,有些都不记得了,但就是那个晚上他决定了,要跟宋叙一块做医疗。
“我记得最深的就两句话:人不能只做力所能及的事,尤其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什么事,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做不到也要想办法做。”向隼至今还记得宋叙说这话时的模样,洛杉矶郊外的月是旷野,月色卷着狂狼滔天,声声动魄人心,宋叙站在高处,漫不经心又坚定地睥睨着这一切。
“他就像个王、皇上,上帝、你懂不懂?就感觉他说的话就一定能成。”
向隼感叹道:“做男人的最高境界也就这样了。嗐,我这辈子就服他这个人。”
温白然能想象到他说的画面,但好像跑题了,那天不是祝绮薇结婚?他们聊了一夜,就是没说祝绮薇。这算不算一种逃避?
到现在为止,她对宋叙的认知都还在不断刷新。
以为他的冷淡和刻薄是主旋律的时候,又在不经意间发现了
他的落寞。
以为他天生无情,人机交互做的再好,也抵不过他根本不会爱人。今天听见他和初恋的故事,才惊觉他原来也能为另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