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的那一部分神魂。安无雪这一回连灵术法诀都用上了。“师弟!!”他喊道。可灵术法诀也拦不住千年前的出寒剑。剑光落下,谢折风浑身一颤,灵力不稳,化形而出的血肉瞬间消失,显露出不少白骨。接二连三地碎魂而出,哪怕是仙者也不可能安然无恙。谢折风昏迷了许久。久到霜海上的长松又挂了一身厚厚的寒霜,风雪吹来,在这人身上留下点点飞絮。他躺在霜雾积雪中,仿佛要融进霜雪里。谢折风终于又醒了过来。第五次神魂离体时,安无雪听到那心魔说:“他死了。”谢折风浑身一僵。“你杀了他。”男人眉心剑纹浮动,乌黑之气浓厚非常。安无雪站在一旁接连摇头:“你别听他的。”心魔还在说:“你害死了他。”谢折风双眸紧闭,眼瞳却不住转动着。平静之下,波涛汹涌。这时,他化形而出的身体已经凝出血肉,他双唇微动,嘴角溢出黑血。“师兄都死了,你在坚持什么?”“两界四海只有你一个长生仙!你就算是堕魔修浊,又有何人能阻拦你?”“……”“你不想?”“你把神识放出霜海听一听呢?听听这世间是怎么谈论安无雪的!”“而你呢?你明明已经天下第一,却要困在这区区浮空岛上同我相争!”“……”“他不在了!这世间有何意趣?不若接纳我吧!接纳我,我替你荡平这世间!”谢折风这才睁开双眼。他的双眸中毫无光彩,嗓音沙哑。“接纳你?是我害死了师兄,可师兄也是因你而死。我即便日日神魂痛苦,也要让你碎尸万段。”“你——”谢折风闭上双眸。出寒剑光再度落下。这一次,他出剑的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快。登仙之时,他分明还会因为不熟练,而总是误伤自己。可这一次又一次的分魂,他落剑越来越快,再也不会刺错了地方。神魂分割需要时间复原,每每将心魔浊气散去之后,谢折风便以灵物灵药修补神魂。神魂恢复,便又再度分魂压制,如此循环往复。他的根骨化形也愈来愈有血肉之感。神魂被一次一次切离,他又总是会想起安无雪,无情咒次次发作,次次被压抑。逐渐的,无情咒的作用被减弱,谢折风也经历了不尽其数的分魂。安无雪坐在旁边陪着谢折风。不知谢折风第几次分魂时,他曾隔着时空,抚摸着师弟的脸颊,责怪而又心疼地说:“我以为你无情无义的时候,也是希望你做个端坐莲台上的仙尊,你怎么……这千年是这样过来的呢?”他已经不再做徒劳的阻止了。可每每谢折风唤“师兄”之时,他明知幻境过往里的师弟听不见,他还是会放缓声调,点头温声道:“嗯,我在。”如此,幻境中快速地过了一年。心魔终于被稍稍控制。谢折风趁着心魔偃旗息鼓的空档,去了荆棘川。
仙者灵力再度覆盖整个荆棘川,却寻不到一缕残魂踪迹。——那时安无雪还在躲着谢折风。师弟面色惨白,不知是被心魔折磨,还是因寻不着安无雪魂灵。三日后,他心魔再度复发。荆棘川无防守,四海的修士都有可能路过此处。他不能久留,又回到了落月峰,回到了葬霜海,闭关镇压心魔。他把困困养在松林里,给落月峰上下发了谕令,安排好了一切苍生事。霜海偶有迎客,皆是两界有大事来禀。若是必须谢折风亲自出手处理,他便会暂时化出化身在外行走。除此之外,他只能将自己困在霜海上,同心魔纠缠。世人只知仙尊深居简出,非大事不现身。只有霜海上的风雪和荆棘川数不尽的荆棘知晓这些年。有一次,戚循的声音被灵力送了进来。“谢出寒,你闭门不出是什么意思?”戚循曾和安无雪说过,安无雪死后,戚循在离火宗旧地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便来寻谢折风,两人这才开始暂时放下仇怨合作。应当就是那个时候。谢折风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他。但戚循连续来了许多天。谢折风再度分魂压下心魔后,才打开霜海让他进来。他对戚循说:“你若当真想查,千万年前曾有一神魂至宝现过世,名曰养魂树。养魂树有精,可明辨死者怨气,照人生前死后,也可养破碎魂灵。”戚循走了——他去查养魂树踪迹了。霜海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千年前的谢折风和如今的安无雪。安无雪看着师弟苍白的脸色,上前,于虚空之中,“抱”了他一下。“忘了吧,”他对谢折风说,“别想我了,无情咒会帮你忘了我的。”谢折风心魔起于妖魔骨,妖魔骨被人间情爱所勾连,若无情爱,妖魔骨只会被谢折风的剑骨压制。若无情爱,出寒仙尊只会是个无情道大成的两界之尊,无心无情,不为私事所扰,心怀苍生万物。便不会日日受这如同凌迟般的痛苦,也不会挣扎心魔不得出。谢折风登仙前,安无雪其实想过,如果师弟渡劫成功,长生仙不受道桎梏,他或许可以和师弟表明心意。可如今看来……当时他若还活着……应当会劝师弟忘了的。可惜当时他死了。于是他只能看着谢折风这般过了八百年。足足八百年。凡人凌迟之苦漫长不过数日,烈火之刑不过几个片刻,剜心之痛不过一瞬。谢折风却如此过了八百年。养魂树精带出的幻境同现实不一样,时光会流逝得极快,也会略过许多无足轻重的细碎平常。安无雪其实没有在其中待八百年。可他却又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八百年。直至谢折风心魔彻底压下。心魔无法根除。师弟身上那具妖魔骨还在,情爱还在,心魔便永不消。说是根除心魔,不如说是这分魂之苦太久太痛,痛得心魔不敢再冒出。为何那日谢折风在自己面前分魂镇心魔,如此果断而又熟练?因为同样的事情,谢折风已经做了八百年。他和他说,他与心魔相争多年,知晓如何应对,不会让心魔为祸世间。可心魔是这世间最难以跨越的魔障,他哪里知晓如何应对?这人不过是用着最野蛮、最粗暴、最直接的方法,同自己根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