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表舅原本正在和三表兄讨论自己新做的诗,听到金侍郎的话后支支吾吾地回答:“姑、姑父,还,还没做完,不过明日定能做好,定能做好!”
金侍郎哼了一声,正要再说两句,然后就有下人禀告说许淙来了,正候在门口呢。金侍郎看看一直考不上进士的二女婿,再想想聪慧又勤快的外孙,也懒得理脸色都开始发白的邹表舅了,转而让人请许淙进来。
许淙一进门,果然发现除了金侍郎和许明成外,其他人也很齐全。比如今天三个舅舅都在,也比如邹三郎的亲爹,邹表舅也在。
所有人都望着他。
但许淙并没有露怯,他先是朝金侍郎行了一礼,喊了句外祖父,然后再跟几位舅舅以及邹表舅一一行礼,最后才看向许明成。
“爹,我有功课不会。”
许明成便笑着问道:“哪里不会?说来给爹听听,若是爹也不会,还有你外祖父呢,你外祖父当年也考中了进士,名次比爹的还略高些。”
金侍郎听得哈哈大笑。
他捋着胡须道:“不错,淙哥儿你有不懂的,尽管来问外祖父。外祖父虽然没有教出过进士,但举人还是教了两三个的,哈哈哈。”
于是许淙就真的把自己今天读书的时候,遇到的一个不太理解的地方拿出来问了。许明成听后先是略想了想,然后简单地解释了两句。
然后朝许淙使眼色!
许淙多聪明啊,马上就转头看向了金侍郎:“外祖父,爹说的我没听明白。”事实上是听懂了的,不过这不重要。
金侍郎直皱眉,对许明成道:“淙哥儿还小,你说得如此简单,他哪里能听明白呢?”于是又细细地跟许淙说了一遍,末了还问他听懂了吗。
许淙当然是回答听懂了。
金侍郎满意点头,再强调了一遍有不懂的尽管来问。
于是许淙心中一动,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金侍郎道:“怎么,你还有不懂的吗?好孩子,不懂的就要问,外祖父虽然是几十年前考中的进士,但这么多年也没有把经义落下。”
许淙摇头,“不是的外祖父。”
“是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邹家三表弟说我是庶子。”他转头看向许明成,疑惑问道:“爹,我不是娘生的孩子吗?怎么三表弟说我是庶子啊?”
在许淙的注视下,听到这个消息的许明成瞳孔略微放大,显然极为震惊,然后他立马就看向了另一边同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的邹表舅。
就是金侍郎也惊讶得扯断了几根胡须,发出一声痛呼。至于金家的三个儿子,听到这个消息后或是惊讶、或是戏谑、或是愤怒,表情不一而足。
一时间,屋内竟安静了下来。
许淙板着脸,催促:“爹!”
他在心里嘀咕着,呵,让你们瞒着我,这回傻眼了吧!
听到许淙的声音后,许明成的目光移了回来,然后朝许淙招手,待许淙蹬蹬蹬气势汹汹地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的时候,许明成才道:“什么庶子不庶子的,你是你娘和我的嫡出长子,不是什么庶子。”
许淙没让他糊弄过去,执着追问:“爹,我听得很清楚,三表弟说的就是‘庶子’,他还说庶子不能科举,虽然我考中了小三元,但将来肯定考不了举人和进士。”
“爹,我为什么会是庶子啊?”
答不出来了吧!
看你还能怎么编!
其他人也表情紧张地看着许明成,金四郎是金氏的亲弟弟,还握着拳头狠狠地瞪了缩着脑袋的邹表舅一眼,然后强忍着怒意安慰:“淙哥儿你别信他,他都是胡说的,等下回去舅舅就帮你打他一顿!”
“让他胡说八道!”
许淙没听,执着地看着许明成。
然后许明成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本想摸一摸儿子的头,但最后却在许淙的左边肩膀上拍了拍,“淙哥儿,你许是听岔了。”
“你邹三表弟今年不过五六岁,哪懂什么庶子不庶子的,你出生的时候,他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见他说的是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