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温淑贞求饶,甩开夏明慧的手就跑。夏明慧怎么肯放过她,追上几步就抓住她的手臂,两人正扯着,就听到一个迟疑的声音:“你、你们俩干啥呢?”猛地回头,手里的手电筒一晃,夏明慧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年,也瞪大了眼:“你们两怎么来了?”温佑国一下就躲在了大哥的身后,也不吭声,就是捅温佑安的腰。温佑安就拧着眉道:“我倒想问问你,大晚上的跑公园来干啥?”狠狠瞪了眼探头看过来的温佑国一眼,夏明慧恶声恶气的:“小豆丁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要是不知道还用追来?”温佑安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几分,沉着脸好一会,才道:“咱们先回家吧!”“回什么家啊?我告诉你,今天不捉着我不回去。”“捉什么捉啊?你真希望咱家闹家变咋的?夏明慧,你咋想的啊?就算你不姓温,可骨子里流的血却是姓温的,你不能这么作。”“我作?我作啥了?”夏明慧瞪大眼,恼了:“好啊,温佑安,你果然是个男人!还什么我希望家变,家变是我说几句话就能变的?要不是温文清他瞎搞,怎么会家变?你以为这么替他瞒着掖着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做梦!温佑安,你们男人对这种事儿不以为然,觉得是个男人都会瞎搞,根本就啥事都不算是吧?我告诉你,温佑安,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容忍你们瞎搞的!”深吸了口气,夏明慧失望地看着温佑安,摇头道:“我真替娘可惜,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居然都不站在她那边……”温佑安脸皮涨得通红,又急又气:“谁说我不站在妈那边,我就是站在她那边,才不让你瞎闹。这种事妈不用知道,要是她真的像你说的……这种事女人才吃亏好吧!她都那么大岁数了,再想找……”“别放你的狗臭屁了!”夏明慧直接开骂:“在你眼里,女人岁数大了,有孩子了,就啥都不是了是吧?我告诉你,娘要是离了,就凭她现在的本事,多少男人抢着想娶她还未必肯嫁呢!”“你……简直强词夺理……”“强词夺理的是我还是你?温佑安,你不帮我不要紧,可别想拦着我!滚远点……”一把推开温佑安,夏明慧横冲过去,连温淑贞都没喊了。温淑贞迟疑了下,还是追了上去,后头温佑国迟疑着问:“哥,现在怎么办?”温佑安白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跟上去,呶呶嘴,温佑国也迈步跟上。四个人倒排成了一条直线,沿着前两年新建的劳动湖一路向西。夏明慧心里窝着火,憋着股劲埋头狂走,倒忘了四下张望,还是温淑贞眼尖,手一指:“姐,那边……”夏明慧扭头一看,还真是。在劳动湖的小码头上,有几个石桌,其中一个石桌旁边可不就坐着温文清和一个女人。要说吧,其实劳动湖的小码头上还是挺美的,夏天时四周绿柳成荫,湖上泛舟丽影成双,笑语欢歌里,坐在小石桌上再来壶清茶什么的还是挺惬意的。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是四月,四周的柳树还光秃秃的,小舟被铁链拴在湖边,风一袭来,刮过湖面带来湿意更增寒气,再加上天色已晚,在那石桌旁坐着,远远这么一看,跟鬼片似的。夏明慧哼了一声,大步一迈,直奔那对狗男女。温佑安伸了伸手,想拦,却最终还是没有拦,只是默默跟过去。夜色深沉,四周静谧,温文清裹紧了衣服,吸了吸鼻子,抬头对坐在对面的中年女人笑了笑,和声道:“文娟,你……咳咳……”“你是不是冷了?”女人关切地伸手:“你脸怎么那么红啊?是风吹的?不会是发烧了吧?”“没没……”温文清本来想躲的,却没躲开,感觉柔软的小手覆在额上,他有些怔忡。只是在这一怔的工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温文清!”他吓了一跳,身子一抖,随即反应过来这声音挺熟悉。猛地闪身,甩开覆在额上的那只手,温文清回头看清排排站的四个人,眼睛瞪得好大。心里头一个念头就是:啊,这是来抓他的把柄了啊!又见后妈手里的手电筒毫不留情的扫过去,略有些刺目的光线让那个女人伸手挡住眼睛。温文清留意到,不免尴尬,又有说不出的愤怒。这死丫头,在家给他难堪不说,还跑出来丢他的脸:“夏明慧!你干啥?懂不懂礼貌?你娘没教你是吧?让你就这么拿手电照人的眼睛?”温文清吼的声音不低,可夏明慧却没有移开手电,她瞪着女人,脸上尽是压不下的惊讶与愤怒。“于文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温文清和于文娟闻言,都惊讶地看过来,夏明慧却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是,她认识这个女人,不过不是这辈子,而是上辈子。这个叫于文娟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文清后来的老伴。夏明慧记得那个时候娘去世不过两个多月,就有人来说和,虽然兄弟姐妹们都不大高兴,但到底不是那种拦着不让父亲再婚的人。那时候,温佑国还没有成年,温文清为了再婚不管不顾地把人赶了出去,在那之后,温佑国一直是跟着温淑芳过的,等到温佑安安定下来又跟着温佑安过了几年,一直混到结婚才算是有了个自己的家。而那个温文清的再婚对象,就是眼前的这个于文娟。于文娟也是服务楼的员工,早年守寡,长得倒一般,只是看起来干净利索,说话柔柔的,和姜婉如看起来是一类人。那会儿,夏明慧才不在乎温文清再婚,他再婚只给她多一个骂他的理由。可是现在一看,温文清再婚不是因为于文娟和姜婉如相似,而是因为他俩早就有了私情。这么一想,夏明慧简直怒不可遏,眉毛倒竖,冲着温文清就吼了一嗓子:“温文清,你对得起我娘!?”被夏明慧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温文清莫名地有些心虚,但随即大怒:“你喊什么喊?这是你对爹的态度?夏明慧,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我、我怎么对不起你娘了?我就是和同事聊会天有什么啊?你那什么表情?什么态度?你的思想太复杂、太、太不象话了……”夏明慧冷笑:“我思想复杂?我说啥了?我就问这么一句,你就往那上边想了,可见你心里头就有鬼!再说了,你要不心虚,你结巴啥呀?温文清,我就没见哪家领导和员工谈话要三更半夜跑到小公园谈的!什么事,办公室里不能谈啊?非得这大冷的天跑到这儿来谈?你寻思下你那话说给谁听他信啊?”气得不轻,可温文清手指虚点半天,却又反驳不出更有利的话来。“不像话、不像话……”他一叠声地骂着,脸都涨红了。还是于文娟忙道:“明慧啊,你可别误会。是,我们是没在办公室谈,不过那是因为我们不是在谈公事,不想浪费国家资源……我就是把你爸当成朋友,看他情绪不好安慰他一下,也是为了你们一家着想,帮着调和一下矛盾。”“哦……”夏明慧笑了,转过头去,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于文娟。那笑,让于文娟都以为她是信服了她的话,也回应温善的笑,却不想下一秒,夏明慧直接开怼。“你是谁呀?妇女主任?还是街道上的?我们家的矛盾用得着你调和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呀?还安慰!啥朋友?于文娟,我就问你一句,要是温文清现在单身了,你想不想嫁他?”于文娟闹了个大红脸,任是夜色深沉,都遮不住那酡红:“说啥呢?这孩子,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不是那回事?好啊!”夏明慧扬起眉:“这可是你说的!于文娟,你现在就立誓,这辈子绝不会嫁给温文清,你要是违背誓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