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谢松雪不禁心中郁悒,拿过酒壶自斟一杯又是一饮而尽。司夜闻言眉头微蹙,知谢松雪怕是有些醉了,只是他与旁人不同,这酒喝得越多脸色就越是冷白。“岁寒堂喝起来平和却性烈。”司夜执起他还要斟酒的手腕,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江树,“莫再喝了。”“不行,今日难得,这一坛需得饮尽才好!”司夜无奈地看了眼手中执起的纤细手腕,他又不是习武之人,他若使力让其将酒壶放下,又怕会伤了他,“酒饮至微醺正好,多了就要伤身。”“司夜。”谢松雪顾不得酒壶了,松开手就一把拉住了眼前人的衣袖,司夜猛然一惊,电光火石之间伸手就将下坠的酒壶捞起,可还未等他将酒壶重新放在桌上,谢松雪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你在关心我是吗?”下一瞬谢松雪身前一空,踉跄了一下直到撑到了桌沿才勉强站住,一股酸涩霎时间充斥了胸腔,就连口中也泛起了苦。“你醉了,早些歇息吧。”见其站稳,司夜要将扶的手撤了回来,转头像去寻江树的踪迹,谢松雪看出了他的心思,腹中一热,酒气上头,便支起身子又要去寻司夜。司夜见状本想躲开,可他若真躲了,谢松雪必是直直地摔在地上,行动永远比想法要快一步,待到司夜反应过来,他已将脚步虚浮的谢松雪揽住,托起了他不住向下坠的身体。“我送你回寝房。”司夜想架着谢松雪回去,可他烂醉如泥硬拖在地上实在不雅,司夜思量片刻弯下腰,将瘫软的人打横抱起,向寝房走去。怀里的谢松雪异常安静,直到即将踏入房门的一刻,他突然嘟囔着一句,“司夜,你真不懂吗?”司夜一僵,低头看了一眼,却见谢松雪闭着双眼似在说着梦话,他微叹着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又将鞋靴除去。谢松雪没再缠着,他只是侧过了身背对了门口起了浅浅的酣睡声。“我心中,早有一人。”连贯的鼾声倏地断了下,而与此同时的是房门吱呀的关闭声,谢松雪随着声音缓缓睁开了双眼,这其中带着醉,更满是哀,双手胡乱地扯过被子,将自己深深埋在其中。---符阳府今年的雨水连绵不绝,陇江的水位也高出了不少,为怕出事,就连江中画舫都一应关闭,黄既明闷在府中多日也觉心烦。秦如意躲着不见他,而城中街道积水都已颇深,就是想去玉蝶苑也是不能了。“大人,巡堤的人来报,陇江西岸安石县境内堤坝有些松动。”袁文俞突然来报。“哦?”黄既明一惊,“那去修啊!”袁文俞也是急得一头汗,“发现时便开始修了,可雨势太大,刚搭上去的就又被冲垮,还有个修堤坝的失足被江水冲走,估计也是没了。”“那这怎么办?”黄既明呆愣在原地,“这我哪儿懂啊,你不是一直在这里任职,以往怎么做的,你怎么做不就是了。”“往年雨势没这么大。”袁文俞满面愁容,“此次下的猛又已持续了几天,再加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啊!”“加上一月前下官曾提醒过大人,雨季将至当以拨款下去加固堤坝,可……”袁文俞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当时黄既明说堤坝是去年才修缮过的,而且去年雨势不大没有什么损毁,再修就是劳民伤财,不修也罢。“那你当初怎么不提醒我!”黄既明心中既慌且怒,他是偷了个懒可谁知竟能遇到百年不遇的大雨,一旦溃堤便是大罪,这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袁文俞语塞,却不敢再顶撞于他,忙道,“现下秦家三少爷也得到了消息,听说已经先捐了批银子和物资去。”“谁?”黄既明挺直了背,“秦如意?”“正是。”袁文俞擦了擦汗,“他有处库房在安石县,大约也是得到了消息。”“呵,看来是慌了神。”黄既明冷笑,“他既然已经捐了钱财那就用他的去,另外去叫秦如意过来,本官可是要当面谢谢他才是。”“这……听说秦少爷昨夜出发就去了安石县。”“什么?”黄既明大惊,“他不要命了吗!”连日的大雨将道路浇得是泥泞不堪,几乎用了一整夜叶时雨才赶到了安石县,一旁的清川焦躁不安站在客栈门口,拦下了身披蓑衣的叶时雨,“公子,您来这里就已经够了,江边实在太危险。”就算是被几个高手同时围住他都不怕,可那是奔腾如龙的江水,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他也无能为力。“我不去江边,就一起去村中疏散村民。”叶时雨知道堤坝现下看起来似乎还能支撑,但溃败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