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松雪显而易见的高兴,赶紧打了声招呼就去喊高楚昀过来,然后匆匆忙忙地出了宫。司夜今日出宫也比往时早了半个时辰,到了宅院门口时天还未黑,这里如往时一般,并无匾额,邻里们甚至不知这里到底曾住过什么人。轻叩门环,过了好一会儿江树才从里面出来,见着司夜吓了一跳,“大人您真的在,小的和少爷在里面也听不到门响,还是少爷说您该到了让小的来看看。”“无妨。”司夜颔首进了门,走了几步又回头问跟在后面的江树,“这里原本的杂役和婆子呢?”“回大人,小的和少爷一直都是两个人,少爷也不习惯这么多人伺候。”江树低下头,“而且……这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司夜一怔,倒是忘了这回事。当初的时雨并不必为了钱财发愁,而谢松雪虽为太子蒙师,可官职并不高,俸禄想必也是微薄。江树将其引入院内,只见院里还是之前模样,那棵紫薇树开得正好,一团团的如同紫云般簇在枝头随风颤动,映在橙黄的夕阳之下,教人看了沉醉。只是之前这树下摆着的是一张藤编的躺椅,现在是一张木桌,上面已摆放了几个菜,用竹编的罩子罩着了。“大人先喝茶,今日少爷非要自己下厨,该是差不多了,小的去帮忙端来。”片刻之后,谢松雪从后面的厨房出来,有些慌张地跑了几步就见着司夜正站在树下抬头看盛开的紫薇花。一身玄色窄袖衣衫衬得他挺拔瘦削,略显单薄的衣物隐隐还能瞧见紧实流畅的筋肉,只是没等他再多瞧一眼,听见动静的司夜回头,两人的目光就正好撞在了一起。司夜的目光中带了丝丝惊讶,眼前的谢松雪将宽大的衣袖用襻膊束了起来,身上还系着个长长的围裙,上面已经沾上了不少污渍,哪里还有平时清风霁月的模样。瞧见司夜的打量,谢松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慌忙出来竟忘了将这些东西先卸下来,他赶紧先去解后面绑住的襻膊,可着急中拉错了绳头,这结没解开反倒给拉得更紧了。“别动。”司夜走过去,让谢松雪拿起他束起的长发,将拉紧的绳结解开,同时将围裙的带子也一一解开。明明没有任何触碰,可绳子一紧一紧的,清晰的传达的司夜手上的动作,就连气息也笼罩而来,就好似在耳边呼吸似的。谢松雪心中甚至有些窃喜,倒盼着这绳结再紧些,正想着肩上突然一松,“好了。”这话音一落,身边有些温热的气息便远了,谢松雪将襻膊与围裙解下笑道,“大人先坐,我去取酒来。”不算太大的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谢松雪抱坛而来,那坛子上还写着三个字,岁寒堂。司夜心中一动,他饮酒不多,但却独爱京西曲生坊的岁寒堂,这宅院与酒坊是有些距离的,莫不是凑巧。“说来请大人吃饭,可我却只会做几个家常小菜,大人莫笑话。”司夜摇摇头,“家常味,许久未尝过了。”“那大人可愿常来?”心里的话就这么说出了口,话音一落就连谢松雪自己也愣住了,他脸颊又有些微红,“要是大人觉着还能吃的话。”许是不在宫里,司夜觉得今日的谢松雪很不一样,少了不少拘谨,与他相处倒也觉得舒服,司夜低头看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由衷道,“没想到先生的手艺如此好。”“你我……也算朋友吧?”谢松雪试探地说出,眼中微光煽动,“这样大人先生的称呼未免太生疏,现在又不在宫中你唤我松雪就好,我可否称你……司夜?”这在站在的自家地盘上,谢松雪的胆子也大上了不少,本想着酒过三巡再说的,偏又没忍住。这里只有他二人,若这样客套反而显得别扭,司夜嘴角含着笑点了点头,谢松雪的心在这一瞬间定住了,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曾想司夜这般容易就答应了。谢松雪强行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将坛中酒分进壶中,二人借着檐下灯火举杯共饮。“要说你的功劳与份量,哪怕官拜一品都不为过,为何要屈于一个五品侍卫?”酒下了肚,话就更多了些,谢松雪仗着眼下气氛正浓,企图再多了解些眼前之人。“我志不在此。”司夜端酒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垂下眸子一口干了。谢松雪的一双眼几乎没离开过司夜,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他也饮了一杯,眼神有些飘忽,“我倒是志在庙堂,被那薛平周给毁了。”寒窗苦读,盛名在外,谢松雪自然也有着读书人的傲骨,虽说现在殊途同归,可未能参加会试乃是他这一生的遗憾,今后无论官拜何处,他都不可能再有三甲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