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嘛,”顾行知忙拉起小手,偷偷亲了她一口,“你要什么人,我只管给你找来。只是你真有把握对付那铃木兰?胜算有几分。”“我不知道。”戚二靠在顾行知肩上,随手扯了朵叫不上名儿的野花,“我这一路上听到无数人说她何其凶残何其强悍,虽从没有正面见过,可还是没有底。”“别怕。”顾行知摸了摸她的头,“凡事有我替你兜着,二哥那边……我来劝劝他。”戚如珪刚要接话,身后迅速传来一阵刻意的“呸”声。两人回头一看,见顾修不知何时抱剑站在了他们身后。他照旧一脸猪肝色,看着他们说着说着又抱在了一起,止不住地嫌弃。两人自觉松开了彼此。接下来的半天里,戚如珪一直守在营里跟顾行知说着悄悄话。顾修眼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将士走进营去,不到一会儿便两手空空地出来。当然也有进去了就没出来的,他想去一探究竟,却又想到要和戚家女共处一室,难免让三弟夹在中间难做,于是只得站在门口,抓耳挠腮,左摇右摆。“就他们了。”戚如珪放下笔,对着营中五位身量轻盈的将士说,“就你们了。”顾行知拍了拍其中一位肩膀,确认道,“你想好了?不再多看看?”“看什么?龙虎军里如今能用的人本就不多了,这几个还算是不错的,只是五个也用不着,我只要一个。”戚如珪敲了敲桌,对那五人说,“到校场的梅花桩上去,我要看看你们谁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众人急哄哄地要出营,顾行知看得一头雾水。两人出门口时,顾修还没走,见他们一干人等出来了,便铁着脸道一路“碰巧路过”。这话骗得过顾行知,却骗不了戚如珪。不过她懒得戳破,顾家男人都这般样子,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心底也不坏。三人一道领着将士走到梅花桩前,三十三道木桩错落分布在校场一角,每个梅花桩仅有三寸不到的踩面儿,寻常宽足大脚踏上去,只怕站都站不稳。这不头两个上去还没走出十步,便重重摔了下来,啃得一脸的泥。顾行知看到这儿,心里大概有了点数。敢情戚二托自己找人,是在找那个能跟铃木兰过招的人选呢。她要的是体量轻盈、姿态平衡的人,可不就是为了方便在索道上作战?而与铃木兰这样的人交手,正面对打指定是螳臂当车,戚二肯定还藏着别的心思。顾行知瞟了旁边二哥一眼,哥俩儿走到后头说话。戚二见他们耳语了一阵子,再来时,顾修脸色看上去和蔼不少。““这给你。”顾修把一柄小匕首拿给戚二,“女人留着防身。”戚如珪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何意思,听得旁边顾三儿不停催促道:“快拿着呀!”“谢谢顾二公子。”戚如珪礼貌接下,不明所以地看了顾行知一眼。“二公子二公子,我哪里是做公子的料。”顾修吭哧一声,提了提腰带,“是不是也该改改口了?”戚如珪面色一愣,顾行知走到她身边,笑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叫二哥啊。”“二……二哥……”“嗯。”顾修顿了一顿,狡辩道:“我可不是因为爹爹的缘故才高看你两眼,我是怕三弟难过,万一你真死了,别把我三弟给拖累了。”“二哥言重了。”戚如珪低头一笑,“在下命硬得很,寻常人治不了我。”“你也不必如此逞强。”顾修觑了一眼,又扭头觑了眼顾行知,死乞白赖道:“如今这个混乱世道,女人总归是要保护好自己。”“多谢二哥记挂。”戚如珪行了一揖,暗自对旁边人笑了一笑。头顶的云逐渐散开,原本悒郁的天色,露出些许灿金。顾行知偷偷勾上她的手,相视一笑,好像没有什么是值得惧怕得了。……………………关中,蔺都。宋子瑜在文渊阁待了足足三天,吃睡都在阁里。待处理的一应公文堆成了山,众人见祭酒大人如此宵衣旰食,也都不敢怠慢,一个个只管表了决心,撸起袖子就是干。阁老有时也会亲来,装模作样地鼓舞一番后,便也任由这群儒生玩闹——是的了,他将这群人所做的事统称为玩闹,成不了气候的玩闹。太后如今被囚,边境战火纷飞,文臣武将一锅乱炖,他自得其乐,无意再做清绞。反正迟早都会死的。现在让他真正忧心的,反是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新帝。托傅临春之手,在晚阳公主回京途中杀死了她,这死死捏住了太后的喉咙,当下唯一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就只有那一位未曾露面的新帝。近日有关他的风声越发地紧,而阁老自然也焦头烂额,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