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去哪儿?”那人拿出不告而别的信,摔在他胸前,“你要去哪儿?”裴云站在风里,衣里袖里灌满风。那人上前一步,将他抱住,只温温一句:“不许走。”“我要去呢。”许久他才开口,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傅大人,我要走了。”“不许走。”傅临春双手锁死,哪怕衣裳被勒出了深深的痕,“你走了,我怎么办?”“她一个人在蕃南,我不放心。”傅临春听得一个“她”字,就知他说的是谁,话到这里,他反有种被分享的感觉。“她一个人不安全,我一个人就安全了吗?”傅临春将人往回拉,风大雪大,他看不清裴云的脸。“回家。”“不必了。”裴云甩开他的手,执意往前走。“你一定要这样?!”身后人歇斯大叫,寂寂冬夜,犹如呜嚎。裴云站定身,身后的马儿刨了刨蹄,雪被踢起一些,乱溅到两人的衣下摆上。两人都顾不得去擦,只冷冷凝望着彼此,四只眼里都堆了霜,寒意比天还冷。“你去吧,你去阁老身边,你不是说,他能护你周全吗?”还是孩子气。“既然有人护你,你又怎么不安全?我妹妹没有大人这般精于盘算的心计,不懂得趋炎附势,里应外承,做哥哥的,只能尽我之力护她。”“你不能走。”他抹了把脸,语气坚决,“你是我买回来的,你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傅临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铺平了要给他看。看啊,这白纸黑字的身契,这一方写着傅氏临春,一方写着裴氏云。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主与仆的关系,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分离。“我是戚如海,不是大人的裴云。”男人接过那身契,想也没想,横手一撕。碎纸片像折了翼的雀,在空中坠了几个轮回,跌跌宕宕,埋进了雪里。“感谢大人一路相罩。”戚如海屈身作揖,并不打算让他看见自己将落的泪。眼睛红了,是风吹的。临春是不会有了。春天再也回有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百里云雾缭绕的南北峰前,空无一响。戚如珪踩过一块略有松动的硬石,将手搭在顾行知肩上。前面的顾修扛着剑,见两人在后面浓情蜜意,不由得嗤之以鼻。纵然顾重山允了二人的婚事,可他这个做二哥的,心里仍然多有不愿。三人在一处峻崖前停下,崖的对面,便是雁山南峰。两峰巨大的沟壑处,被一条长长的索桥连接着。戚如珪扔了块石头过去,众人只听得“叮当”两声,石子儿卷入桥下,消失在静谧的雾中。“好险。”戚二盯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脸深思熟虑道:“你们在这儿,如何打?”“应该还是个上回一样单挑着来。”顾行知不怕死地踩上索道,只见脚下整条道连根着晃了一晃,他忙又把脚缩了回来。顾修从旁淡淡地说,“三弟的拳脚有目共睹,连他在铃木兰面前都毫无招架之力,更别说在这样的险恶地形中。我看下次还是让我去会会她,我与她打了多回,总归比你要熟悉。”戚如珪别有意味地看了顾行知一眼,顾行知挠了挠头,坐到一旁石头上说:“戚二不是说她有办法吗?先听听她有何办法?”“哼,一个女人,哪懂派兵遣将之事。”顾修难掩嘲讽,“三弟这般不作为,难不成以后都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吗?”戚如珪听得顾修这样说,心里虽有些不悦,但总归懒得与他多费唇舌。她小心徘徊在崖边,摸了摸那索道一头,只是轻轻一摸,这满手便是铜锈。她问身后人,“这索道应该有些年份了吧?”“怀文帝时建的。”顾行知咩咩两句,“想来也是十多年了。”“办法……我倒是有……就怕某些人不愿服我,且不一定成功,不过就算不成功,没准的赔条人命……”“既然不能成功那就不要说了!”顾修放下剑,坐到顾行知身边,“我就说女人来了就只能误事。她哪里懂打仗,三弟你也太宠她了。”“是是是,二哥说得对,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顾行知拍了拍胸膛,正想威风一番,不想戚如珪递来一道冷冽凝视,他吓得立刻把头低了下去,当刚刚的话从来没说过。“顾行知,你过来。”戚如珪勾了勾手。他闷头闷脑地跟着戚二走到一边。“龙虎军里,有没有身量灵活些的?我要一个这样的人。”“要多灵活?”“比你灵活。”戚二望了眼顾修,见他正满眼生厌地望着自己。“你这哥哥这么不喜欢我,他要是再这样,我就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