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在这里共续,这未尽的悲欢。晚阳裴云打开药盒,小心翼翼地替傅临春上着药。粉白色的乳膏像毛毛虫,糊得傅临春心痒。他挪近几寸,斜眼看着裴云,逗趣道:“你不去看看你妹妹,怎么跑我这里来了。”裴云憨憨地说:“已经看过了,她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受了惊,皮破了好些地方,看着让人心疼。”“那你妹妹若是也受了伤,你心疼她多一点,还是心疼我多一点?”傅临春勾起裴云两三缕碎发,眼里闪着暧、昧的光。“这种话没意思。”裴云停下手,“听着多小家子气。”“我就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傅临春不依不饶,“你说嘛,我和你妹妹,你心疼谁多一点?”“你们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裴云打着太极,不敢去看傅临春的眼睛,“她是我妹妹,你是我——”裴云止住了话。“我是你什么?”傅临春笑意浓稠。“是我……是我……”裴云涨红了脸。“是你什么?”“是我心上人。”裴云丢盔卸甲。“你们都是我想保护的人。”裴云盯着他腿上的伤,呆呆道:“你别闹。”……………………“李恒景薨了,丧仪就先别办了。”太后难得恢复了些精气神,这会子坐在廊下,与阁老说着闲话。风阁老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太后有了些兴致,忙不迭提醒道:“如今边境形势严峻,大内又这般混乱不堪,臣担心,这时又跳出些个乱臣贼子,悍然起义,这李氏王朝,恐难再经受什么大风大浪。”“阁老想的,哀家何尝没有想过?”太后抽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新岁宴后,恒权一命西去,这才不到一年,恒景也自尽而亡。算上早夭的恒云,李家三个皇子,都俨然成了厚土之下的冷尸。哀家又深陷旧疾,身子骨大不如前,此时若是再不找寻一位合适的执政人选主持大局,这偌大的国,怕是真要改辽为金了。”“那太后的意思是……”阁老微微一惊,仿佛猜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东海瀛洲,桃林深处,天麓书院,恒英晚阳。”太后渐渐勾起一笑,回忆的涟漪像是旧酿,幽幽泛起些温暖的胭脂色。“四年前,哀家将恒英托付给建兴王一脉,将她远送瀛洲东岛,避世求学。为此,她对我多有埋怨,却不懂哀家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护她周全。这蔺都太脏、太险,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晚阳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学了这么些年执政之术,也是时候该回来,报答报答李家了。”“太后圣明。”阁老喜笑颜开,上手揉着她的肩:“谁人想得到太后,早留有一手底牌。晚阳公主自幼机敏过人,臣相信,她定不会辜负太后期望。”“你懂就好。”太后淡淡一笑,别过了头。……………………戚二站在司天监门前,照例为见不到公孙惑挂心。那惊鸿就跟牛皮癣似的贴在门口,不许她踏进半步。两人拉扯了半天,也没争出个胜负。戚二好说歹说都说尽了,惊鸿硬是不为所动。戚二不禁笑道:“也是奇了怪了,你一个少监事,成日里将监正圈在房里,不许别人见。我听太医署的人说,连他们也见不着先生一面,少监事真是好大面子,原不知这司天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惊鸿平静如水道:“司天监轮不轮得到我做主,这得问先生。但戚姑娘是兵马司的人,司天监再怎样,也跟你扯不上关系。”“你一定要如此步步紧逼?”戚二倒退一步,捏紧腰间佩剑,“今日我不管你作精作怪,先生我是铁定要见的!你不肯,就别怪我狠心,我这剑许久未出鞘,正好拿你试试它!”“你敢!”惊鸿怒目圆睁,“这里是司天监,不是土匪窝,你若敢动粗,我即刻便叫人将你——”戚二未等她把话说完,一把将她从身前推开。惊鸿身形一侧,正要再行阻拦,却被戚二反手一剑,顶在阶下。“少废话!开门!”戚二盯着那繁重的锁,这是有多怕别人见着先生,光天化日的,竟要上这么多重锁。惊鸿执拗着脸,倔强道:“姑娘这么有能耐,何须我来开?有本事,你自己开啊。”“啪——”惊鸿话音刚落,戚如珪的耳光便狠狠刮了上去,她甚少出手打人,却还是受不住惊鸿这刁钻姿态。先前她便怀疑,先生这病来得古怪,现下看着惊鸿这般固执,料定这病与她脱不开关系!“你开不开?”戚二将太阴往前戳了戳,见她歪着脸不说话,反手又是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