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歌舞声止,舞女们纷纷退场。太后提了提衣摆,微笑道:“顾三儿啊。”顾行知连忙起身行礼。“哀家记得,你得有十七八岁了吧?”太后拉过风辞雪的手,拍了一拍,意味深长。顾行知恭顺道:“回禀太后,长晖十七岁了呢。”“是啊,长晖都十七了……”太后浮出淡淡笑意,追念道:“哀家还记得,你尚五六岁时,和戚家丫头一起在哀家宫里抢秋千玩的样子。那时你个子小小的,瘦瘦的,怎知过了这么些年,长得这样精壮魁梧,当真是岁月如梭啊。”“太后抬举了呢。”顾行知双手奉礼,不敢怠慢,“长晖见太后也跟从前一样,还是那样年轻。”“年轻?”太后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抓着风辞雪的手更紧了,“哀家老了,不比你们这些晚辈,花一般的娇嫩。”“太后言重了,长晖受之有愧。”顾行知放下手,擦了擦掌心的汗,说:“太后身强体健,福寿绵长,长晖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太后宫里荡秋千玩呢。”“小滑头。”太后拢眼笑了笑,酝酿了这么久的前、戏,到底还是要直面问题。她只道:“寻常七贵,到了你这个年纪,都该谈婚论嫁了,不知顾三儿你,可有什么心上人啊?”座下戚如珪筷子一抖,险些掉落在地。顾行知偷瞟了她一眼,以为太后这是要赐婚,忙磕头道:“有呢有呢,长晖可喜欢她了!”“太后不知道,她也是七贵里的高门独女。在这蔺都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长晖还想着,什么时候写信跟爹爹汇报此事呢,没想到太后您发话了,还望太后成全!”“好!”太后大喜过望,没想到顾行知会这么爽快,她听他说什么七贵独女,又是什么蔺都数美人,放眼看去,说的可不就是风二吗?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便省去了许多麻烦。之前她还还担心,顾行知会不喜欢风二,可看他说得那般神采奕奕、自信满满,不成全了他们,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开明了。太后拍了拍风辞雪的手,喜笑颜开道:“既然你如此喜爱她,那哀家今日,便赐婚于你们二人。”“赐……赐婚?!”顾行知始料未及,转眼看向戚如珪,一脸地不可置信。戚如珪亦满脸错愕地看着顾行知,眼中尽是慌乱。太后点头道:“哀家金口玉言,断不会作假。难道你不愿意吗?”“愿意!当然愿意!长晖求之不得!”顾行知激动得难以言喻,磕头时浑身都在发抖。他太高兴了,这喜事来得太过突然,他昨夜还想着,等秋猎结束,让左靖写信告诉阿爹,自己要迎娶戚家姐姐,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太后便要自个儿成全了他们,顾行知差点笑出了声。“风二,你怎么看呢?”太后一脸笑意地看向风辞雪,见她神色勉强,仍操着耐心。风辞雪瞟了眼跪在堂中的顾行知,又看了眼不停向自己使眼色的阁老,微微笑道:“风二一切遵从姑母的意思。”“好啊,太好了!”太后撑座起身,对着堂下众臣子,难掩喜色道:“今日请各位替哀家做个见证,顾家三郎,与风家二小姐,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哀家今日便将风二,许配给你!”“风……风二?!”顾行知面色大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第一反应是去看阿珪的脸,却见她不知何时,脸上结满了冰霜。“太后,怎么是风二呢……我……我……我说的不是她啊……”顾行知向前跪行几步,看着堂中四面八方涌来的目光,感觉身上像是插了百十来把剑。“皇帝你看,顾三儿这是高兴糊涂了。”太后拉着风辞雪行至跟前,座上的李恒景全程不语。太后将风二的手盖在顾行知手上,一脸温柔道:“她可是哀家的掌心宝,以后做了顾家夫人,你可得好好疼她。”“……”顾行知忙抽出手,慌乱解释道:“太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说的……说的……不是……”“好了,不要再说了。”太后脸上挂着笑,可眼里却透着杀气。她拽过顾行知的衣领,将他拉近几寸,附耳细声道:“这是你爹的意思,并非哀家所愿,他要你与风二结亲,你若不肯,回头自己跟他说去。”太后笑眯眯地抽回身,重新把风辞雪的手盖在顾行知手上。见顾行知仍有抵触,她强行按住,狠绝道:“你若不娶,哀家明日就杀了戚家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档子事,你心里有她哀家管不住,只是明面上,你不许亏待了风家。”风辞雪静立一旁,满是尴尬地握着顾行知的手。她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宋子瑜,见他神色落寞,似乎也并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