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到底是在上位太久了,看什么都是睨着的,太过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不会愿意离开。
内室的软帘被打起,阮玉仪款步走出。
“臣妾想与哥哥离开。”
她嗓音分明柔和,却透出一股坚决,宛若一记闷锤,砸在姜怀央心口。他冷淡的面具终于被打破,而且是支离破碎,他看向她,满眼不可置信。
她方才一直在内室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她的耳朵。
若非亲耳听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兄长竟是因着替他挡了一剑,才险些丧命。初遇时,他在缅怀的,就是自己的兄长。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他为何会三番两次忽然转变态度,为何又不愿瞧见她的眼睛。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局,都是他在用他的情绪,对她做一些可怜的施舍。
姜怀央猛地起身,几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一道阴影在她面前拢下。
“你说什么?”
她垂了垂眸,当真重复了一遍,“臣妾说,臣妾想要离开。”
他默然不语了好半晌,使得她奇怪地抬眼看他。他气得发笑,“朕待你不够好?你还要朕如何?”
不是这个缘故。她摇了几下头。
这几日没用多少吃食,几乎算是在生死关走了一遭,她却想明白了一些事。与其求一个君王的爱,不若好生珍惜眼前的亲人,好生活下去。
兄长救他,是出于副将之责,这无可厚非。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有太多了,她倦了,不想在一个个难捱的日夜里,等着他来。
他与她地位不同,他也永远不会与她感同身受。
封官
虽是暖日当喧,姜怀央却觉有寒气侵骨。
他欲伸手拉过阮玉仪,她却微微背了手去,稍对上一点眸光,她也别开眼,仿佛想要立即与他撇清关系才好的。
他敛了面上讶色,又是一派清冷尊贵。他悠悠然坐回了椅中,一手支着下巴,“元……不,阮卿,你于朕有救命之恩,朕什么都能许你,独独这不行。”
可阮濯新是铁了心要护着她,“臣也独独只求陛下应下这一点。”
“你在逼朕。”
“是。”
阮濯新垂着头,暗想这次新帝定然会动气了。可却听他冷笑一声,“泠泠于朕已有夫妻之实,你待上何处去另觅良婿?”他貌似不甚在意,口中之言却如毒刺。
他在她身上上下逡巡着打量,眸光灼热,酝酿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