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眼红的同时,这才恍然,姜怀央并非是放弃了争斗,而是打算从兵权上下手。
再后来,他偶知三皇子养了私兵,就猜到他这个三皇兄打算起兵造反,这才刻意寻了借口,不去那场宴会,打算收个渔翁之利。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姜怀央不曾毒发身亡,叫这个最不起眼的小皇弟抢占了先机。此事,至今横亘在他的心底。
——不过在芜国发生的这些,阮濯新就只是从身边人的谈话中,勉强能拼凑出一些碎片,大致知晓了情况。
大约是因着还想着用他,契丹人吃穿上倒是不曾缺他的。
后见他没有逃跑的心思,也就放松了些警惕,另遣了一侍女去伺候起居,同时也存了旁的心思——这副将最好是能与侍女结为一对,如此,才有更大的可能动摇他。
但他们的疏漏,也是出在着侍女身上。侍女的确是对他有意,就是如此,才在阮濯新提出要逃走的打算时,背叛自己的国,帮了他。
思及自己利用了这侍女一事,阮濯新仍心存愧疚。
听罢,姜怀央默了会儿,亲自为他添上了茶水。茶水落在白玉杯壁上,击打出清脆的声响。
在讲述过程中,难免口干舌燥,他的这杯,已是下去了大半。见姜怀央为他添茶,他指尖动了下,终究没拦。
“这些年,辛苦你了,是朕疏于找寻,才使得你难以归家,”姜怀央道,“往后安国定邦,还需爱卿之力,高官厚禄也定是少不了你的。”
阮濯新低低道了声谢,却是因着这盏茶水,“臣不要什么高官厚禄,只求陛下放过臣的妹妹。”
此话一出,姜怀央的神色明显冷淡下来,眉间似凝上了霜雪。
侍立在殿内的宫人们个个摒气敛眸,整肃恭谨,恨不能不见了才好的。有不知两人过往的,还心下暗道,这回却是要惹怒陛下了,谁不知陛下对槿妃的宠爱,冠绝后宫。
“放过?”
姜怀央冷笑一声,“羽淮何出此言?”
阮濯新不再坐着,起身,在他跟前规规矩矩跪下,也没了方才谈话间的轻松自在。他铺垫了这许多,就是为了跟新帝提起此事。
他不能再看妹妹在宫里受委屈,就算是惹怒新帝。
“仪儿到底过得快不快活,陛下心如明镜,想来不会不知,”他缓声道,“强求也没什么意思,不若放仪儿离宫,另觅良婿。”
姜怀央紧紧攥着玉杯,指尖泛白,手背上青筋凸起,偏生面色还是不变。
他眸色幽深,缓声道,“你可知,只消朕一句话,天下就无媒人敢踏进你阮家的门?”
“但也只需陛下一句话,仪儿就不愁寻不到良婿!”阮濯新和他没上没下惯了,这会子也是反唇相讥,“若仪儿不愿再嫁,由臣来养她又如何?”
新帝手中的玉杯被砸在他的脚边,应声而裂,茶水混着碎片迸溅开来,阮濯新冷着脸,巍然不动。
姜怀央重重吐出一口气,他不愿与方回来的元副将起了口角。他取了折中的办法,“那也要看泠泠的意思。”他不认为她会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