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不动了,鲜血染红它的毛皮。
她松手,随意将兔子扔在地上,微微笑起来,眸中冷静得可怖——好像也不是很难。宫中侍卫何其多,少了一个,想来也不会被人察觉。
她从衣袖中取了干净的帕子,一根根将手指上的脏污拭去,又擦去脸颊上的,确定无不妥当处,才款步走出假山后。
假山外的光亮落在她的绣鞋上,她的脚步滞住。
她沉声道,“你站在此处多久了。”
不远处的是一负琴的乐师,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容色昳丽,男生女相。
宣娆垂下眸去,往边上退了几步,“在下什么也不曾看见。”
“真的?那我方才在后边做了什么?”白之琦上前,背着手,微微仰头,面上笑得一派纯稚,“我与侍卫私会,我还杀了娘娘的宠物,是不是?”
他神色微变,不作声。
她瞟了眼他身后的琴,声音冷下去,“你是宫中乐师罢?为我弹奏一曲可好?”
他攥着衣袖的手收紧,无权拒绝,只得低声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竹林,那只兔子还一动不动留在原处,大约两个时辰后,才被过路的宫婢看见,那宫婢吓得失声惊叫。
救醒
白之琦着人将宣娆引至临近的亭中,自己为了避免被人瞧见,先行回了慈宁宫。
宣娆在亭中安杌架琴,信手拨弄了几下。
被留在此处的婢子手中端着承盘,盘上置一钟酒,道,“我家小姐命你只管抚琴,无令不得停下。”
他的手一顿,“那这令何时来?”
婢子轻哼一声,“喝了这酒,你便知晓了。”她将酒盏递至他跟前。
他瞥了眼,杯中酒液澄澈不见杂质,显然是宫中常供的上乘的酒。但听这人的意思,里边大约还搁了旁的东西。
他心下一沉,没有动作。
婢子又将承盘往她跟前递了递,“奴婢会看着你喝下的。”
宣娆抬眼,往长安宫的方位看去,神思飘远,直到她又催促,方端起酒盏。辛辣的酒液入口,划过他喉间,一路灼烧至肚里。
她见他喉结微动,垂下手,随意拎着承盘。她收了喝净酒的空杯,举步离去。
身后传来了悠扬的琴音,声声入耳。
冷风穿亭而过,宣娆从容地拨弄着琴弦,其音或如珠落玉盘,或如山泉过涧,正是一曲梅花三弄。
喉间首先被灼热感攫住,他不由得咳了两声,口中涌上一股腥甜。
他掀起眼皮,瞥见那婢子已走远,哂笑一声。她许是料定了,这毒侵染全身的时间,不够他去给谁报信,才如此放心地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