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外边忽地喧闹起来,哭喊声,伙计的厉喝,摔打桌椅的动静混作一块儿。阮玉仪尚未睁眼,便先蹙起了眉,半晌眼睫才颤了两颤,睁开。
这会子姜怀央早已醒了,只是昨夜她睡着睡着,就枕到了他胳臂上,他又怕抽开搅得她醒来,只好就一直叫这手麻着。
她好容易醒了,看着她揉眼睛的模样又觉着心软,因而也不急着动了。
她亦意识到了脑下垫着一软物,耳尖烧上微红,默默替他拿下了手,按了会儿,方道,“夫君,外边这是发生了何事?”
他一直待在屋里,自是不知的,只当是单纯有人来闹事。
“不急,”他道,“梳洗毕了,你若感兴趣,再去瞧瞧不迟。”
如此,她也就没再往多问。
木香端了水盆进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发沉。阮玉仪因问,“外边是否闹得很厉害?”
她将水盆置于一边的架子上,往水中浸了巾帕,答道,“是群叫花子模样的人,男女老少混作一群。这会子怕是桌椅都要砸干净了。”
听她如此说,阮玉仪脑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
梳洗妆饰已毕,姜怀央遣了温雉来,拦着她道,“夫人还是莫要出去了,乱得很,别伤着了您才好。”
“你们主子呢?”方才他去了隔壁屋子梳洗,并不与她一处。男子打扮轻省,想来早好了的。
温雉抿了下唇,没作声。
见他如此,她便知姜怀央怕是有事了。
她这屋子的门是半开的,透进来带着冷意的光亮。外头的动静渐息。
她回了身往里走,正想唤木香寻些早膳来,又有些坐立难安的,迟疑之下,终还是推门出去了。
御状
客栈堂中,乌泱泱挤了好些人,无一不是衣衫褴褛,面上灰蒙蒙的,仿佛布了一层沙尘。姜怀央负手立在其前,尤为打眼。
周遭随行的几个侍卫拔尖而对,这才叫这些人安生了下来。
阮玉仪一袭雪青襦裙,发饰雕蝶银簪,搭着扶手,自楼上昏暗处走下,阳光洒落在她身上,那簪上的蝶也晃晃悠悠振翅欲飞般。
她扫视了一眼,故意从侍卫跟前过,口中唤,“夫君。”逼得沿路两个侍卫放下了剑。
她搂着他的胳臂,没骨头似的将大半重量都依在他身上,一面暗自思忖着什么,垂下的眸中一派凛然。
姜怀央侧首看她,“不是叫你在上边呆着?”他不能再让她伤到了。
底下的一流民忍不住开口,“你方才所言当真?”他眸中闪烁着的光,满是不信任。
他们自北疆一城来,一路颠沛流离,拖家带口至这里。只是城中官吏正在驱赶闯入城中的流民,他们避在破庙中两日,是在捱不住了,这才抢进临近的客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