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还处于妃位一日,该行的礼还是不可轻废。
阮玉仪福了福身,方才与一边坐了,“姐姐这是在捣指甲花?”小巧的石臼下,花瓣已然碾作泥,有嫣红的汁液漾出。
两人说着闲话,不知怎的,淑妃便也给她也染上了。
淑妃晾着手指,“本宫这儿都还好,不过是禁足而已,衣食俱都不缺的,倒烦扰了妹妹挂念了。”
那些下人怕是还在观望,如今是尚且都还符合规制,往后却可想而知了。淑妃却不会将这些说与她听。
阮玉仪原想给淑妃送些吃食胭脂等来,这会儿听她这么说,又恐那些东西伤了淑妃面子,于是暂且不提,想着回去后嘱咐御膳房一二。
她口中说了些宽慰的话。
淑妃忽而笑了,“容家是本宫母族,这都是本宫该受下的。妹妹也不必去陛下面前求情了,只当前几日本宫未曾着人来找过你。”
她虽不懂朝堂的事,却也明白兹事体大。
“姐姐说的什么话,臣妾也不曾帮得上什么。”她轻叹口气,一时无话。
知晓淑妃一切都还好,她便也安下了心。淑妃似乎不愿叫她在此处久留,待她手上花汁晾干后,便开始委婉着赶人。
“那臣妾便先回了,得了空再来与姐姐小叙。”她起身作辞。话是这般说,可淑妃这禁足,也并非一日两日能解的,要再见上一面,怕也难了。
淑妃也知晓,不曾说什么,只嗯了声,又吩咐身边的心腹宫婢相送。
出了重华宫,正碰上新帝的轿辇,数名宫人抬着那轿子。他一身华服,在暖日下晃出柔和的缎光。他俊眉修目,面上棱角也被阳光柔和了几分。
姜怀央坐于软轿之上,垂眼望她,“见着人了?”
她行礼道,“正从淑妃姐姐那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沉声道,“上来,朕送你回去。”几个宫人闻声弯腰,蹲了身去,轿辇被平稳地放下来,软垫上的流苏微微晃动。
“陛下,”她一怔,连忙推拒,“这不合规矩。臣妾在边上随着便好。”且不说这要人瞧了去,平白招来嫉恨,历朝也无嫔妃与帝王共乘龙辇的先例。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将小娘子惶惶不安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走下轿辇,捉过她的手腕,“昨儿与朕有所求,要朕允你去见一见淑妃,便软语相待。现下见着了,转头就要将朕抛在后头?”
他语气悠然轻慢,显然是与她玩笑。
她正垂首,听他如此说,不免心中一跳,抬眼望见他的神色,才是松下一口起来。
她反手在他手腕上轻挠了下,弯起眉眼,“臣妾那吹的是枕边风,往后可还有吹的时候呢,怎会将陛下抛却在后头。”
他被她巧笑嫣然的模样晃了下,见她磨蹭,索性打横将人抱至轿辇上。
一众宫人皆是敛眉低目回避着。直至温雉高声唱了声“起”,抬轿的几个方才有所动作。
轿上的位置算得宽敞,可也是只一个半的宽度。小娘子身形纤瘦,勉强与姜怀央挨着坐下了,可那也是肉贴着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