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慌归心慌,理智还在,推拒着,“不可,陛下明日还得起个大早。”
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枕边之人。
翌日,天未大亮,宫中还一片寂静之时,姜怀央就轻手轻脚地起身更衣。
正系玉带,却听床帐中传来绵软的一声,“你要走了吗?”
“什么时候醒的?”他将半个身子探进去,发现她眼底分外清明,没有一点刚醒的样子,一双眸眼紧紧盯着他。
他一怔,敛去心中古怪之感。
“时辰还早,再睡会。”他伸手去轻拍她的背。
却听她一声痛呼,定睛一看,一柄闪着寒光的弯刀直直插在她的胸口,她惊恐地睁着眼,早没了声息。
姜怀央慌乱中顾不得多想,就将碍眼的弯刀拔了下来。刀刃一寸寸退出她的身体,细微的血肉摩擦声响在他的耳侧,分外清晰。
环顾四周,黄沙漫漫,白帐林立,敌军已是近在眼前,这又哪里是寝宫!
他强忍着心慌,拼死用双手去摁住那血洞,高声大呼着有谁会医术,他甚至不知道向来镇静的自己,是如何发出这般嘶哑的喊叫的。
可这终究只是徒劳。
黑压压围着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吭声。
殷红的汩汩地从孔洞里流出,染红她雪白的亵衣,她的脸变得苍白,一个个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这副姣美的皮囊。
姜怀央一惊,猛地后退,手上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只听得一声闷响。
高灯倒地。
幸而帐中并无草类,也不过是砸在土地上,碰熄了烛火。
他屈指摁着额角,只觉那处筋脉突突地跳,闹得他心烦意乱。方才的血光似还在历历在目,他披了氅衣,向帐外走去。
寒风侵肌裂骨地扑上来,他才缓下心中燥郁。
轮首的侍卫本昏昏欲睡,忽闻新帝出来,如一盆凉水劈头盖脸地往下浇,困意旋即便消泯了。
他忙行了礼。
好在新帝并未说他什么,只道,“你可知阮才人的帐子安置在了何处,引朕去。”他的嗓音低沉,几乎要融入着沉沉的夜色里去的。
侍卫松下一口气,垂首称是。
夜里的围猎场分外安宁,只有几个侍卫来回转悠值守。白帐子在不知尽头的昏黑里,也成了灰色,只有帐中人畏冷,将炭火烧得明了些,才透出点光亮来。
他便是循着着光亮,一眼注意到了她的帐子。
他拨开帘帐入内,发现小娘子正安然熟睡着。她身上所盖是洁净的锦衾,如瀑的墨发随意散开,攥着被衾拉过颔处。